孙杨：我会熬到巴黎奥运会

孙杨案终于尘埃落定了。从2019年3月世界反兴奋剂机构就孙杨“抗检”一事向国际体育仲裁法庭（CAS）提出上诉至今，时间已过去了27个月。在花了大量人力物力将禁赛期从8年降至4年3个月后，孙杨对外界给出了这样的声音，“其实我最近状态特别好，自己很有信心。我想我会熬到巴黎（奥运会）。”但实际上，如果孙杨想要以2024年巴黎奥运会为目标，他所面对的障碍绝不仅仅是要对抗身体机能的衰退和竞技状态的保持，还将有更多或明或暗的挑战。

未来我一定会坚守体育，做一些青训工作，给国家培养后备游泳人才。

——孙杨

本版撰稿 本报记者 章丽倩

按现行规条巴黎梦已碎

未来会如何，当下难断言，只是若以今年3月国家体育总局公布的《反兴奋剂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为标准，将于2024年5月结束禁赛期的孙杨，他与国家队已难续前缘，自然更没有去挑战2024年巴黎奥运会的资格。

今年3月下旬，国家体育总局网站发布通知，称对《反兴奋剂管理办法》进行了修订，继而面向全社会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修改意见征集。按照《反兴奋剂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因兴奋剂违规被禁赛1年以上的运动员和辅助人员，不得以任何身份入选国家队，禁赛期在1年及1年以下的，进入国家队需严格审核。

另外，《反兴奋剂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还将兴奋剂违规与全国综合性运动会参赛资格挂钩：发生1例运动员兴奋剂违规且被禁赛的，该单位该项目（不分男女）停赛不少于1年；同一单位同一项目运动员在全国综合性运动会周期内发生2例兴奋剂违规且被禁赛的，取消该单位该项目本届全国综合性运动会参赛资格。

尽管孙杨并非因药检阳性而受到4年3个月的禁赛处罚，但国际体育仲裁法庭（CAS）就是根据新版《世界反兴奋剂条例》中对针对第二次兴奋剂违规的处罚条例（10.9.1.1条例），最后确定了这一禁赛时长。所以，孙杨毫无疑问就是属于兴奋剂违规。

回到本篇开头，不论孙杨的身体情况如何，是否乐意克服困难继续练下去，若以《反兴奋剂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为标准，那他的巴黎梦就是没戏了。

参考国际奥委会历史态度

禁赛期满仍需翻障碍

绝大部分兴奋剂违规的运动员，在禁赛期满后，他们与下一届奥运会仍是无缘的。其中的理由，除了年龄增长、状态不再外，还有另一些客观障碍的存在。

如我国《反兴奋剂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中提到的，因兴奋剂违规被禁赛1年以上的运动员和辅助人员，不得以任何身份入选国家队——类似条款在国际奥委会及一些其他国家的内部，一直或明或暗地存在着。

国际奥委会的“大阪规则”虽已退出历史舞台，但确实曾相当有名。2008年6月，国际奥委会在日本大阪举行执委会会议，于会上对《奥林匹克宪章》中第64条关于奥运参赛资格的规定进行了修改，核心内容是即便是在禁赛期满后，仍要禁止那些兴奋剂严重违规的选手参加奥运会。此后，各国奥委会纷纷据此对本国的相关规定进行修订。

“大阪规则”一直持续到美国奥委会揭竿而起，并向国际体育仲裁法庭（CAS）提出仲裁申请，而冲突的起因就是美国奥委会认为该国那些已度过禁赛期的明星运动员应该有资格去竞争奥运名额。最终，国际体育仲裁法庭支持了美国奥委会的观点，认为一罪不应二罚。同年，英国奥委会内更早问世（于1992年被制定）的“英版大阪规则”也被国际体育仲裁法庭判定应无效。

不过，即便没有了“大阪规则”，国际奥委会在是否接受曾因兴奋剂违规选手参赛的问题上，仍是比较明显的顽固派。所以，在2016年里约奥运会前，仍旧出现了因兴奋剂违规记录无法正常获得奥运资格的俄罗斯运动员，与国际奥委会在国际体育仲裁法庭上对峙的情况。

所以，从国际奥委会的历史态度来看，即便孙杨的竞技状态能让他坚持到2024年，即便中国队方面重新又接受了他，国际奥委会也会是一大难关。

禁赛期“打对折”

是这样重新计算出来的

一重审，孙杨的禁赛期就从8年降到了4年3个月，这“打对折”的结果到底是如何诞生的？国际体育仲裁法庭（CAS）在朝令夕改？这一变化的关键，其实是2021年1月1日起执行的新版《世界反兴奋剂条例》。

相较以往，新版《世界反兴奋剂条例》最受运动员认可的修订要点之一，就是加大了对运动员合法权利保障的重视，为此专门增加了《反兴奋剂运动员权利规则》。

在《反兴奋剂运动员权利规则》的第11条中就明文规定：“在样本收集过程中，运动员有权查看兴奋剂检查官的身份，有权要求提供更多关于样本收集过程中的信息，被告知进行样本收集所依据的基本条款和权力来源。”尽管世界反兴奋剂机构并未承认这一“补丁”是由孙杨案而来，但事实如何，众人心中应该都有判断。

国际体育仲裁法庭第二次听证会的仲裁小组认为，孙杨在2018年9月的行为是“鲁莽的”，特别是他拒绝让血样随样品采集器离开，导致了赛外反兴奋剂检查未能完成。他违反了国际泳联反兴奋剂条例的相关规定。

但同时仲裁小组也表示，鉴于检测程序确有瑕疵，所以他们根据“禁赛期根据第二次违规的整体情况和运动员的过错程度而定”这一条款，对孙杨处以“最低值”处罚，即4年禁赛。再加上他在2014年6月曾有一次未能遵守反兴奋剂的相关规定，当时被禁赛3个月，所以还需加上3个月，故而总计就是4年3个月的禁赛期。

富家翁易当 回归路难行

三枚奥运金牌和11次世锦赛冠军，它们与其他赛事的众多荣誉一起，仍归属孙杨名下。但是，孙杨想要回归的心愿却并不会因此而有难度上的稀释。

依照常规思路，孙杨的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他对外界透露的“我想我会熬到巴黎（2024年巴黎奥运会）”，就是在泳池里继续练下去。另一条则是告别运动员身份，转型去开拓与游泳相关抑或关联度不那么紧密的新事业。然而，在身负禁赛令、个人形象已不复往昔的当下，这两条路皆是困阻重重。

孙杨不仅是从赛场和训练场上消失了，在体育、娱乐、商业等相关平台的公开活动和公开曝光中，他也处于隐形状态。

去年12月22日，瑞士联邦最高法庭支持了孙杨的上诉请求，撤销了国际体育仲裁法庭（CAS）之前对其做出的禁赛8年的处罚，案件启动重审程序。有趣的是，就在同一天，以孙杨名字命名的五家有限公司在北京市海淀区完成注册。这五家公司的注册资本都为10万元，公司的法人和执行董事都由孙父孙全洪担任，持股98%。同时，孙杨和母亲杨明在这五家公司中都各持股1%，杨明还担任经理职务。

从这五家公司的经营范围来看，可说是以孙杨为原点在合乎情理地展开。

孙杨体育发展（北京）有限公司、孙杨经纪（北京）有限公司、孙杨体育俱乐部（北京）有限公司，这三家的经营范围有很大程度重合，都覆盖了体育运动项目经营、体育经纪人服务、体育经纪服务、体育会展服务、组织体育竞赛、体育表演服务、体育用品及器材销售等。

孙杨传媒（北京）有限公司，它针对的则是广告制作与发布、组织文化艺术交流活动（不含营业性演出）、文化会展服务、企业形象策划咨询等。

在这五家公司中，孙杨科技（北京）有限公司是看起来与孙杨的专业所长最有距离感的一家，经营范围中既有技术开发、转让和推广，也涉及销售计算机及辅助设备，另外还有货物进出口、技术进出口、产品设计、公共关系服务等。

由于个人形象陷入到一种被怀疑和受质疑的状态，孙杨的商业价值已降至其个人生涯的最低点。曾经有许多综艺节目，排着队等他档期，曾经有许多商业品牌，拿着高价合同前去相邀，但在去年2月国际体育仲裁法庭（CAS）首度给出禁赛8年的处罚后，他的金牌虽一枚未少，但曾经的光环却已黯淡，并成了被各方“避嫌”的对象。

即便在孙父出面一口气注册了五家公司后，在近半年的时间里，孙杨的事业线也仍处于停滞状态，目前尚未可见有新的起色。

当然，以历史收入来看，孙杨耗得起。从在2012年伦敦奥运会上斩获两金算起，他的竞技成绩便“起飞”了，与之成正比的是他的商业价值。在李娜退役后，孙杨成了最具“吸金力”的中国运动员，并将这股强劲势头保持到了被世界反兴奋剂机构盯上前。所以，即便在未来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内仍处于被“避嫌”的状态，孙杨的物质底气也是足以让绝大部分国内运动员望尘莫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