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是一种品德

孔曦

前些天痛下决心，花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把油渍斑斑的油烟机以及周遭的瓷砖擦洗干净了。安装好，我马上拍照片一张，发给朋友。前阵子，朋友光临寒舍，在我煮咸菜冬笋肉丝面待客的时候踱进厨房，打量着两年多没清洗过的油烟机，婉转地说，油烟机厂家都有售后服务的。他不讲，我也知道这油烟机很脏，但一想到届时进来一两个巧舌如簧之人，手持刺鼻的除油喷剂，也许还会喋喋不休地安利，还是算了。

这两年，好像日日琐事缠身，但日日对着油烟机那张油腻不堪的面孔，时时想着，哪天得空，一定要把它弄干净。终于有这么一天了，请出在水斗下、被冷落已久的厨房重油污清洁剂，拿出十字螺丝刀，戴上橡胶手套，开拆、开喷、开擦、开洗。去除油腻并不难，花时间、下功夫就可以了。难就难在，开始做这件事。看着干干净净的灶台和油烟机，还有顺便擦干净的橱门，厨房明亮了许多，心情也好了许多。

入了一个园艺群，有位群友经常发自家花园里盛开的鲜花，很是养眼。惹人喜爱的，还有她家花色丰富的早餐，餐桌上铺着绣花桌布。整洁美丽，让人喜欢，但要维系整洁、保持美丽，并非易事。

看过一则微信，说是有个美貌网红，经常发一些在家的生活照，显示她多么时尚。事实上，她家脏乱不堪。每次拍照，都要把杂物推到周遭，清理出一平方米见方的空间。

从善如登，从恶如崩。擦着油烟机，我想起这句古语。好逸恶劳是人的天性，爱劳动，是从小到大被耳提面命谆谆教导所灌输的价值观。希望在人前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也是人的天性。难得的是，最好的一面，也须时时在人后保持。难怪儒家有名言“君子慎独，不欺暗室”。慎独，既是道德修养的一种途径，也是经过长期修养达到的一种境界。

当然，居室的清洁，只是良好的生活习惯之一，未必等同于道德修养。窃以为，清洁，至少是一种心理暗示——我生活在干净整洁的房子里，无论有没有客人来，家具和用具都是清洁、整齐的。我的生活也是有序、明朗、向上的。

清洁和肮脏之间，有个渐进的过程。如我家的油烟机。一开始，我只是一两天没空擦；然后是一个礼拜两个礼拜；再然后是一个月两个月……最后，看着厚厚一层油渍，心想，反正已经脏成这样了，等有空再擦洗吧。

养生家时常告诫三高群体，要吃这个吃那个清洁血管；诗圣可以花径不曾缘客扫。我倒觉得，对推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某些人来说，心灵的清洁更为重要。家具和电器脏了，顶多观感不佳，功效低下。只有心灵干净的人，只有真正的君子，才能在面对这样那样的诱惑之时，面临这边那边的污秽之际，洁身自好，把持自身，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

如果说家居的清洁是一种好习惯，那么心灵的清洁就是一种好品德。吾等肉骨凡胎，身在尘世，菩提有树，明镜即台，理当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吾日三省吾身，太有必要了！至于厨房里的油烟机，我也会时常擦拭，不会再拖两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