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公纪念封

陆正伟

整理旧箧，看到一枚顾廷龙题的“夏衍文学创作生涯六十年展览”纪念封。封上的邮戳日期为1990年10月15日。纪念封上有40余位文艺界名人手迹。这天，夏公因病未出席开幕式。见此，我想：夏公的朋友们能在纪念封上“相聚”，倒也不失为是件乐事。于是，我让夏公女儿沈宁首签。又请电影《祝福》导演桑弧签名。我在人群中找到饰演“祥林嫂”的白杨。与她一说，当即答应，她边签还边回忆同姐姐、《青春之歌》作者杨沫看望夏公的情景。没过几天，夏公托前秘书李子云送来了他的回忆录——《懒寻旧梦录》问候大家。在书上见夏公签着我名时，感到高兴。不久，上海文学发展基金会答谢捐献画作的唐云、程十发、胡问遂、吴青霞、曹简楼、乔木、郁文华、吴长邺、华君武等书画家聚会。我跟车去接唐云。他在古北新居品茗，我拿出纪念封。他借物抒情，说起夏公在美协刚成立不久，托文联赖少其邀他出来做点事。唐云听从了，在美协展览部主任位子上干了好多年。在这过程中，也有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北图”展览会上，我看到有位戴眼镜穿黑呢中山装，走路瘸腿的老人在观展。听说他是小说《林海雪原》作者曲波。走上前，递上纪念封请他签名，并说自己打小爱看电影《林海雪原》，他听后用感恩的语调说，小说被改编搬上银幕与当年主管电影的领导夏衍、荒煤的关心分不开。为此，在“文革”中他俩罪没少受。说完，他在最下角签上了名。

1994年4月，我与徐钤去京出差。下机后，我们去大六部口的夏公家。进门见他体质虚弱，卧室兼书房还开着暖气。我上前向他致以迟来的谢意，他笑着说：“不用谢，书是给人看的嘛。”话音刚落，我从包里拿出纪念封请他签名。夏公笑着说：“你是有备而来的？”随后，他拿起放大镜在封上缓慢移动，名从口出：“冰心、张光年、冯牧、萧乾、沙汀、于伶、刘白羽、黄源、马识途、叶君健、吴祖光、李瑛、袁鹰、王蒙、辛笛、陈伯吹、张贤亮、蒋子龙、姚雪垠……”随后，说道：“都是些老朋友，我也凑个热闹吧”。说着签下了“夏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