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唱新生活

任炽越

去女儿家带娃。

清晨，被鸟儿唤醒。披衣移步阳台，窗外绿树似冠，鸟儿啁啾，顿感心情愉悦。

忽一日，在鸟儿鸣叫声中，有一缕锯子锯木声传来，似隐似现，像溪水在青石板上流过，仔细去听，又只有一片鸟鸣之声了。黄昏，从幼儿园接了外孙，携他在小区散步。兜到河畔那几栋楼前，复又听到锯子锯木的滋啦滋啦声。

循音而去，在河边一空地上，一老汉正在用锯子锯着一根木料。时虽深秋，但见他穿着一件汗衫，额上沁着汗珠，双臀粗壮有力，上下舞动。小外孙没见过这玩意儿，很是新鲜。见有人观察，老汉停下了锯子，朝我嘿嘿一笑，伸手撩起身上背心，擦拭额上汗水。又掏出烟盒，抽出香烟一根，点上抽了起来。随即又把烟盒递了过来，我朝他摆了摆手。

我问，现在电锯早已普及，还喜欢这手工锯子锯木？老汉猛吸了口烟道，这电锯锯起来声音尖利，怕吵了邻居，不如这手工锯拉起来有劲道。交谈中，得知老汉来自燕赵之地，做了一辈子钳工，各种手艺样样精通。退休后一次有同事求做小板凳，他做的板凳，模样漂亮、不用一根钉子，顿时名声大噪，求凳者不断。这不，孙子出生了，就来上海带娃，这手艺、习惯也带到了黄浦江边。他骄傲地说，不要看网上买小凳子方便，哪有我做的结实。

我不禁对他竖起了大拇指。他问我住哪儿，我指了指旁边的楼房。他脱口道，那咱还是街坊。要小凳子吱一声，质量绝对保证。我忙朝他拱手致谢。

翌日，晨光里，和着小鸟的歌唱，我又听到了那时现时断的锯木声。在这滋啦滋啦声中，似多了份亲切。晨起，下楼。屋前绿地鲜花被移至他处。布告称，因安装电梯，花儿暂去“邻家”客居，今夏即返还。绿地上，很快堆满了钢管、水泥、砂子等建筑材料。楼道间，霎间爆发冲击钻的哒哒声，似雷鸣，时而在头顶滚过。

忽一日，在绿地边上，冰冷的钢管旁，二三株小花绽出了可爱的笑靥，似沙漠中的绿叶，吸引住了进出楼宇的脚步。是迁移中遗漏的，抑或爱美之人栽种？

无论是久未听闻的滋啦滋啦锯木声，还是钢筋水泥里偶尔生出的一抹红色，都是小小的确幸，吟唱着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