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图：现场观众正在体验vr游戏。摄影/李铭珅

制图/刘绮黎

上图：现场观众。摄影/李铭珅

游戏构筑的虚拟世界愈发真实，游戏的边界日益变得模糊，从有边界到破圈成为一个个“超级数字场景”。

记者｜陈冰

7月末，一年一度的中国国际数码互动娱乐展览会（下称ChinaJoy）再次在上海新国际博览中心拉开帷幕。

从2004年开始，ChinaJoy驻扎上海至今已经19个年头，从最初的参展产品不足200款，增长到如今的4000件左右；观众人数也从当初的7万人次，增长到如今的35万人次左右。ChinaJoy逐渐成为全球数字娱乐领域最具知名度与影响力的年度盛会之一，与之相对的，上海也在着力打造“全球电竞之都”“游戏创新之城”。

近几年，中国游戏产业持续健康平稳发展。2020年，中国数字游戏市场规模达到2786.87亿元，同比增长20.71%，其中自主研发产品占八成以上，中国成为全球最大游戏市场。在二十多年的发展过程中，中国网络游戏实现了从“追赶”到“并跑” 甚至“领跑” 的转变。

上海，则是中国网络游戏市场的“大哥大”。伽马提供的数据显示，2020年上海网络游戏销售收入为1206亿元，其中，国内销售收入达999.2亿元，占全国比重达35.9%，海外销售收入约合人民币206.8亿元。也就是说，2020年，上海游戏收入已经超过了1200亿元。

经过近20年的洗礼，游戏从小众用户一路扩展至拥有6.7亿的“全民” 网络量级，它不再是人们茶余饭后休闲娱乐的小消遣，更是堂堂正正入选亚运会的正式比赛项目。游戏构筑的虚拟世界愈发真实，游戏的边界日益变得模糊，从有边界到破圈成为一个个“超级数字场景”。

游戏的边界在哪里？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社会对游戏的主流认知过于单一，局限在“娱乐” 这一点上。甚至因为不少玩家的沉溺，而被家长视为具有“原罪” 的洪水猛兽。随着数字科技的不断进步，游戏，已经不仅仅是游戏。游戏的新“定义” 成为各大游戏厂商探讨的焦点。它，正在从有边界走向无边界。

2020年，休斯敦说唱歌手特拉维斯·斯科特（Travis Scott）与《堡垒之夜》（第三人称射击游戏）联手举办了一场线上演唱会，这场演唱会吸引了2770万名观众，观看次数超过4500万次，创下了游戏同时在线、线上演唱会人数的双重纪录。

获得空前成功的演出向游戏圈外释放了一个信号——游戏可以成功打破场景的界限，演化出更多文化生态。同样是在去年，益智游戏《Foldit》吸引了全球超20万名玩家在游戏中操纵“类蛋白质构造”模型，去破解新冠病毒实验性谜题，以此帮助科研人员进一步了解新冠病毒的原理。游戏通过高效反馈的奖励机制，鼓励更多玩家以游戏为载体，实现传递信息、科普教育、弘扬文化、科学研究等职能。

游戏对现实的模拟正在不断加速游戏从“娱乐化”向“场景化”演进。在2021ChinaJoy的高峰论坛上，盛趣游戏CEO谢斐分享了几个盛趣游戏“破圈” 的小故事。

去年8月，盛趣游戏与浙江大学共同组建的传奇创新研究中心，致力于脑科学与数字药物的前沿科技研发。一年不到的时间，推出一款以网络游戏为媒介的、治疗儿童ADHD（注意缺陷障碍病症，俗称小儿多动症）的数字药物《强化训练号》，已开展了三次临床试验。

在中国，患有ADHD的儿童和青少年比例有6.27%，也就是有将近2300万-2400万的儿童和青少年不同程度患有一些问题。为了确保数字药物《强化训练号》的治疗效果，传奇创新研究中心的开发人员，像幼儿园老师一样，和300多名患儿共同生活了几个月。他们收集儿童心中乐于接受的卡通造型、图案和色彩，直接在游戏内体现，营造出一个轻松愉悦的沉浸式数字治疗氛围；通过AI算法智能调节关卡难度，实时监控患者的游戏数值，动态把控病情以及治疗效果。

三次临床试验显示，患儿在坚持一个疗程的治疗后，各项指标都有改善，治疗效果显著有效。谢斐表示，游戏是人类认知和研究大脑的数字化工具，快乐如何产生？在何时产生？游戏可以给出答案，因此游戏成为了人类快乐的“源代码”。这个认知同样也为游戏打开了新的社会价值。目前，他们正在积极向国家有关部门开展数字药物的注册和申请流程。

今年，盛趣游戏把位于新天地的一幢老建筑打造成全国首创的公益性红色文化体验空间。在500多平方米的线下场馆，运用AR、VR、AI、LBS及雷达等技术的虚拟现实交互模式，来呈现不同历史时期发生在“党的诞生地所在区” 黄浦的红色印迹。

《觉醒年代》《叛逆者》等影视剧生动刻画出一百年前革命青年的激情热血、燃烧理想的澎湃岁月，现在，游戏也可以让年轻人在线上身临其境地经历中国共产党诞生和艰苦奋斗的各个阶段。盛趣游戏研发的互动影音红色手游《破晓》就是以真实历史故事为“钥匙”，破解党建的“密码”，让玩家在游戏中沉浸式体验一名党员的信念、情怀与担当。

同时，盛趣游戏还为上海首条7.1公里“红色经典步道” 开发了AR导览平台：游客可以通过手机AR导览，轻松漫步在中共一大会址、团中央诞生地渔阳里等14个红色景点。

中国航天今年在火星探测、空间站建设、载人航天等多方面取得重大进展。网易游戏在《荒野行动》中上线了“全服玩家共建火箭探索太空”的活动，邀请玩家一同完成火箭模型搭建，在游戏内亲眼见证升空发射的壮丽瞬间，向广大玩家普及了大量航天知识和新中国航天成就。

这种融娱乐和知识于一体的玩法非常受玩家欢迎，也进一步促使游戏公司开始探索游戏与文化的深度融合。从去年开始，网易的梦幻西游就开启了城市文旅计划，游戏也从虚拟走到现实中，从长春的冰雕展到西安的古城墙，游戏和景区共同打造的线下体验区成为了国潮新地标。黄龙的五彩池、张家界的奇石危峰，还有桂林甲天下的山水，都被米哈游用超强的技术力复刻进了游戏《原神》中，不仅让国内玩家惊叹不已，也让外国玩家结结实实吃了一波安利。原来被老年团承包的旅游景点，现在又成为了游戏迷的打卡圣地，实现了游戏和大美中国的深度融合。

网易副总裁王怡说，去年10月，依托网易伏羲沉浸式虚拟活动系统瑶台，在端游《逆水寒》里举办了第二届国际分布式人工智能学术会议。“这不只是形式上的创新，更是将数十项创新功能与游戏场景深度结合，提升参会体验和交流效率。像大型游戏这样集合了多项前沿技术的产品，它本来就是一个极具应用潜力的数字平台，办线上会议只是小试牛刀，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应用场景。”

现代游戏与科技的关系已经变得更加紧密，游戏产业成为人工智能、5G、VR等前沿技术最佳的实验场，同时也在通过海量数据和仿真环境反哺这些产业发展。将技术赋能游戏，用游戏检验技术，从开发、运营到应用全方位驱动中国创新。

数字化引发了游戏圈的知识破壁，传统游戏圈的闭环在“破圈”之后，随着知识的重构和思维模式的变化，格局也在发生很大的变化，这一切都促使人们重新思考游戏的边界在哪里？游戏在我们的生活中又将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在关于游戏应如何被“界定”的世纪对话之中，腾讯高级副总裁马晓轶认为，游戏是一个超级数字场景，未来的游戏一定远超今天人类的想象；盛趣游戏CEO谢斐则认为，游戏是一个“超级融合器”，将文化传承、公共服务、教育应用和科技创新纳入其中；在知名历史作家马伯庸眼中，游戏可以被称为艺术品，我们日常享受的艺术形式，都可以在游戏中得到体现……他们的看法传递出同一个信息，游戏正在超越边界。而从有界到无界的过程中，游戏价值正在被重塑。

国潮走出去

游戏“走出去” 一直是中国游戏产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课题。如果把文化输出比作一支庞大的舰队出航，那出海的游戏就是劈波斩浪的先锋舰。近几年，国内的一系列精品游戏，凭借产品和玩法上的独特创新，风靡海外的同时，也以“中国创造” 的面貌，向全球输出了具代表性和影响力的文化符号。

网易游戏的《第五人格》到2021年第一季度，在全球已经累计下载超过2.5亿次，在日本、韩国以及东南亚诸国都有庞大用户群体。围绕《第五人格》打造的电竞体系，更是覆盖职业联赛、国际对抗赛、全球赛总决赛在内的多级赛事，成为了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中国电竞品牌。

在出海方面，上海的游戏企业更是成绩不俗。

以游族为例，从远程协作、跨国合作、研运一体到全球发行，企业目前已在德国、新加坡、日本、韩国、印度等十余个国家设有分支机构，建立了覆盖全球200多个国家及地区的发行版图。

这非个案。莉莉丝的2020年，同样是出海大获成功的一年。旗下两款主力产品《万国觉醒》和《剑与远征》在中日韩三国成功发行；在AppAnnie刚刚发布的2021移动市场报告中，莉莉丝2020年总收入排名上升到了全球手游发行公司第十位。

特别是策略经营类游戏《万国觉醒》，以世界各古代历史文明为背景，加入了大量中国传统文化元素，如孙武、武则天、花木兰、曹操、关羽等中国英雄人物，以及丝绸之路等关卡，受到了国内外玩家的一致好评。凭借其精良的制作，游戏在上线之初便获得全球14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应用商店首页推荐，目前海外注册玩家已超7200万，并长期保持中国手游出海收入榜前十，创造了中国策略手游出海成绩的新纪录，弥补了海外同类型游戏产品在中国文化元素、历史英雄人物塑造上的的缺位，为中国文化出海做出了积极的贡献，也有力地增强了中国本土游戏厂商及工作室的出海信心。

以“崩坏” 系列取得成功的米哈游新款游戏产品《原神》也是如此，游戏在全球超过150个国家和地区同步发行，同时配有中、英、日、韩、法、德、俄等13个语言版本，并在全球范围内斩获多项行业大奖，包括苹果App Store 2020 iPhone全球年度游戏、谷歌Google Play 2020年度全球最佳游戏、日本东京电玩展2020TGS媒体大奖等。“游戏因为有着比其他线上传播手段更强的互动性和趣味性，受到全球用户尤其是年轻人的欢迎。”米哈游总裁刘伟说。

与此同时，《原神》在音乐设计上也极为细腻，风格上多使用二胡、笛子、古筝等乐器编排的中国古典民乐，融合中世纪传统西方乐器如鲁特琴、爱尔兰哨笛，既体现了中国风的典雅与恢弘，又结合了西方风格的轻松浪漫，体现了中西文化的融合及碰撞。

《原神》的音乐创作故事纪录片发布第一天，就飙升至B站音乐曲第二名，由伦敦爱乐乐团演绎的《原神》原声音乐专辑“风与异乡人”，受到了众人追捧。实际上，米哈游的音乐团队一直引得业内同行“羡慕嫉妒恨”。《原神》的音乐制作人陈宇鹏，就是上海音乐学院音乐工程音响导演专业的优秀毕业生。他参与2005年日本爱知世博会的演出，影视音乐作品包括《神探狄仁杰前传》《东京审判》等。米哈游的音乐团队主创人员，还有的来自洛杉矶音乐学院、温哥华电影学院，合作过的知名音乐人包括蔡健雅、萨顶顶、尚雯婕、小林未郁等。米哈游的音乐人都有着同样的信念——世界观、音乐、玩法，三位一体，游戏也是人文，也是艺术。

出海游戏的成功“破圈”，证明了中国游戏从业者有能力结合传统和现代元素、东方和西方美学，打造具有文化普适性、受各国玩家欢迎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