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足球迎来全面“破冰”

10年前芬兰U21国青队历史性地打进了欧青赛决赛圈，门将赫拉德茨基正是当年队中的一员

本版撰稿 特约记者 谢勤德

2015年年底，当冰岛历史上首次打进欧洲杯决赛圈后，芬兰足协秘书长卡萨格兰德羡慕地询问冰岛足协的同行们，“你们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对芬兰足球来说，这位邻居的成功无疑让他们感受到了更大的压力，在北欧五国中，挪威、丹麦与瑞典都曾在国家大赛中有过出色的表现，2016年欧洲杯之前，仅有冰岛和芬兰从未打进过世界大赛决赛圈，而在2016年欧洲杯之后，这个令人尴尬的纪录只剩芬兰还在保持。芬兰足协成立于1907年，1908年便加入国际足联，从1938年开始参加世界杯预选赛，迄今为止仍未出现在决赛圈的赛场上。

欧洲杯亦是如此，1968年意大利欧洲杯，芬兰队首次报名参赛，六场预选赛两平四负无缘决赛圈，之后的12次尝试也都以失败告终——直到上周末，在2020年欧洲杯预选赛中，芬兰队主场3比0击败列支敦士登，在仅剩一轮的情况下领先第三名希腊多达七分，提前以小组第二身份拿到了欧洲杯决赛圈门票，明夏将迎来自己在国际大赛中的首次亮相！

“这实在是太疯狂了。”卡萨格兰德说，“我还记得当冰岛打进2016年欧洲杯后发生了什么，当时所有人都在说：‘你们输得一塌糊涂，冰岛却打进了欧洲杯，拜托了哥们，你们都干了些啥啊？’”

芬兰拥有550万人口，与丹麦差不多，和冰岛（33万）相比则是不折不扣的大国，却始终未能出现在世界杯或欧洲杯的舞台上。原因之一在于在芬兰，足球并不是最受欢迎的运动，也不是芬兰人最具天赋的运动，冰球、赛车与标枪才是，就在今年，芬兰刚拿到了男子冰球世锦赛冠军，40岁的莱科宁依旧活跃在F1赛场上，芬兰的标枪运动员们则在努力备战2022年东京奥运会。

另一原因则在于芬兰人喜欢成功，在芬兰只有成功才能带来更大的成功。“无论足球，音乐还是其他事情，最开始时人们总是持怀疑态度，只有当我们的成就得到了外界肯定后，才能得到芬兰人的支持。”前芬兰国脚，现赫尔辛基俱乐部首席执行官里希拉赫蒂说。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在过去80多年的预选赛征战史中，芬兰足球涌现过如利特马宁与海皮亚这样优秀的球星，也曾拥有过能够两平德国一平英格兰（2002年世界杯预选赛）的优秀球队，却始终未能实现突破。“因此在我看来，芬兰足球的问题更多存在于心理层面，而非现实层面。”里希拉赫蒂指出。

打进欧洲杯决赛圈无疑有助于芬兰足球建立信心，获得更多支持。“芬兰的体育运动在各方面都很出色，但我们始终算不上一个体育大国，关键原因就在于芬兰足球从未取得过佳绩，就像缺失的最后一块拼图。”卡萨格兰德表示，“现在我们终于做到了，希望这能成为我们的新起点。”

“打进欧洲杯决赛圈的影响会是无比巨大的，这是对芬兰足球最好的宣传。”国家队队长斯巴夫说，“在完成这次晋级后，或许整个芬兰足球的心态都会发生一些变化，未来不再将打进大赛决赛圈视为惊喜，而是将之变成一种常态。”

十年磨一剑

U21奠定成功基础

青训永远都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由于足球运动在芬兰并不是受关注度最高的体育运动，芬兰的足球青训即便在北欧五国中也不算出色，但这一次能够打进欧洲杯决赛圈，还是与青训有关——10年前芬兰U21国青队历史性地打进了欧青赛决赛圈，当时执教那支青年队的正是卡内瓦，而这支国家队里有五名主力球员都是来自那支青年队。

“那次经历对我们的影响很大，让我们自然就产生了一个念头，即我们可以做到前辈们没做到的事情。”十年前也是队长的斯巴夫说，“的确，我们那支球队里没有涌现出特别闪耀的个人，但我们总是说，最好的球员并不一定就能组成最好的球队。”

卡内瓦2004年至2010年间一直担任芬兰国青队主帅，2011年升任国家队助理教练，到2016年成为国家队主帅时已在各级国家队任职了12年，毫不夸张地说，这支国家队的球员就是他看着长大的，卡内瓦对他们的特点了如指掌。

“在某些方面，他甚至比父母还了解我们。”斯巴夫说，“我们的战术很简单，就是最原始的442，大部分人防守，普基负责得分，但我们彼此太熟悉了，所以这两年来我们的表现一直很稳定。”

卡萨格兰德则希望这次胜利能让更多的孩子投身到足球运动中来。“我们受到自然条件（严寒气候）的约束，这是事实，但冰岛已经证明了这并不是无法克服的困难。”足协秘书长说，“青训是一切的基础，越多孩子踢球，我们的未来就越光明。”

普基实现了利特马宁和海皮亚的愿望

芬兰足球历史上曾涌现过不少出色的球员，曾随阿贾克斯拿到过欧冠冠军，并在1995年金球奖评选中名列第三的利特马宁无疑是球迷最耳熟能详的，中卫海皮亚也曾随利物浦拿到过欧冠冠军，此外17岁时便转会切尔西的福塞尔，在英超征战多年的门将雅斯克莱宁等球员也都有过辉煌的过往。

与利特马宁和海皮亚相比，这支芬兰队的领军人物，效力于英超诺维奇的前锋普基要不起眼得多。尽管年少成名，18岁时就以150万欧元转会西甲塞维利亚，但之后又几经起落，多次被五大联赛“退货”，只能返回北欧踢球，甚至在苏超都未能站稳脚跟，直到2018年才以自由身来到英格兰，加盟当时还在英冠的诺维奇，此时普基已经28岁。

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年少时未能兑现天赋的普基在职业生涯后期迎来爆发，上赛季他以29球成绩拿下英冠金靴，同时帮助球队升入英超。本赛季英超出场12场打进六球，本届欧洲杯预选赛出场八次打进七球，其中主场对两大直接竞争对手波黑与希腊，普基包办了本队的三粒进球，是芬兰拿下两场关键胜利的灵魂人物。

对列支敦士登，普基再次梅开二度。“当3比0领先时，我意识到我们已经拿到欧洲杯入场券了，当时我脑海里突然就平静了下来，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东西，与此同时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普基赛后说。

目前在芬兰队史射手榜上，普基以24球成绩排名第三，落后第二名福塞尔五球，落后榜首的利特马宁也只有八球，完成超越并非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过他的下个目标显然并非历史最佳射手，而是带领球队继续打进2022年世界杯决赛圈。

主帅卡内瓦曾是小学老师

芬兰队主帅卡内瓦与穆里尼奥有何相似之处？他们都曾是教育工作者，穆里尼奥走上执教之路前曾当过一段时间的体育老师，卡内瓦的教育经验则更为丰富，这位前芬兰国脚在球员生涯末期开始就已经是一位小学老师了，1998年正式挂靴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教育工作中，直到2001年才开始在芬兰HJK俱乐部担任助教。

卡内瓦曾开玩笑称这段经历给他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让他学会了耐心，球员虽然难以管理但再怎么说也是成年人。2016年12月，卡内瓦成为芬兰国家队主帅，当时他接手的是一支在2016年整年没有赢下哪怕一场比赛的球队，中场主力埃雷缅科则因为服用禁药被长期禁赛。

重建之路异常艰难，2017年芬兰队踢了11场比赛，仅赢下了四场，其中还包括科索沃和爱沙尼亚这样的弱旅。卡内瓦非常实际地调整了球队战术，将阵型改为最容易掌握的442，优先稳固防守，进攻主要依靠普基在反击战中的个人能力，主场争胜客场保平，该放弃的比赛直接放弃，不浪费精力。

神奇故事发生了，欧国联C级B组，芬兰队打进五球就拿到四场胜利，力压匈牙利、希腊和爱沙尼亚拿到第一，下赛季将升入B级。欧洲杯预选赛对小组最强敌意大利毫无悬念的两战全败，客场对波黑输了个1比4，但除此之外的每场比赛全部拿下，趁着波黑爆冷输给亚美尼亚，希腊意外战平列支敦士登的机会甩开积分差距，提前一轮拿到出线权。

“他的教师经验帮到了我们很多。”队长斯巴夫说，“他很有耐心，始终保持着平静，理论性也很好，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参与进来，多交流，多反馈，共同进步，就像学术讨论那样。之前他曾在这样的氛围里工作过很长时间，所以他很清楚该如何与年轻人交流，他为球队创造了良好的工作环境，让球员可以在场上冒险，而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被外界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