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动青春，潇洒走一回

武磊为什么要去留洋？关于这个问题，当时有着肯定与猜测两种声音。有人认为，这是顺应中国足协开启留洋计划的第一步。

其实，对于留洋，武磊一直有向往，2018年底，27岁已进入成熟期的武磊，已经完全可以自己面对和做出决定。那些年里，向武磊抛出橄榄枝的欧洲俱乐部远不止西班牙人一家。

本版撰稿首席记者 刘闻超

记忆和现实在圆梦的一刻重叠

武磊为什么要去留洋？关于这个问题，当时有着肯定与猜测两种声音。有人认为，这是顺应中国足协开启留洋计划的第一步。很遗憾，国内足坛的一些舆论似乎总是喜欢将一些事情按照自己的想象进而得出结论。

其实，对于留洋，武磊一直有向往，年轻时看到一些和自己有关的传闻，无论出处是哪里，都会令武磊内心有些波动，进而影响心态。后来他明白，当时恩师徐根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武磊考虑。2018年底，27岁已进入成熟期的武磊，已经完全可以自己面对和做出决定。“去看看，感受一下，看看自己到底在什么程度，也是圆一个梦吧。”

那些年里，向武磊抛出橄榄枝的欧洲俱乐部远不止西班牙人一家。我粗略算了算，比较耳熟能详的比如土耳其贝西克塔斯，归化球员阿兰之前就曾在那里效力过。后来武磊笑着说，当时很多国外媒体也都搞错了，写成了加拉塔萨雷；又比如蒿俊闵曾效力过的沙尔克04，那一年沙尔克甚至还有欧冠资格，原本沙尔克的代表已经要来中国谈判了，结果当赛季球队联赛成绩实在不佳耽误了行程。现在看看，这或许也是武磊与西班牙人之间冥冥中的某种缘分。此外，还有欧洲球队愿意保证武磊的出场时间。不过当时，西班牙足球的技术、节奏和强度无疑是令人神往的，而武磊在那个年纪出去，就是为了闯荡和挑战。就这样，一切顺其自然。

“我第一天到西班牙人的基地时就认出来了那片场地，以前跟着东亚（海港）来拉练时，我们就在一线队旁边的训练场。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东西都没变。”武磊说。

在这个平台里，只要努力总有机会

2019年3月2日，西班牙人主场vs巴拉多利德，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注定要被记录在中国足球的历史上。武磊接到达德尔的直塞，冷静推射入网，打入个人西甲首球，也将中国球员在五大联赛的“进球荒”，定格在了3731天。

首个赛季的出色表现，令球迷们的期望值水涨船高。那年3月西班牙人客场对阵巴萨一战，当地甚至有媒体将武磊与梅西的照片作为对比，唯独武磊自己很冷静。“我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但也做好了困难的准备，第二个赛季一定比第一个赛季更困难。”

情绪，是个奇妙的东西，它以事物本身的转变而转变，但却少与事物本身的规律产生联系。武磊没有办法控制外界的议论，当然，这一点早在他代表国家队出场时就已经明白。西班牙人降入西乙后，武磊没有如外界想象的那样离开，而是续约留队，并完成降薪。此举为他赢得了西班牙人球迷的进一步认可，大家都喜欢这个从东方来的小伙子。与此同时，武磊在更衣室的融入方面也渐入佳境，格拉内罗、罗卡们主动找他讨论，询问他的跑动习惯，而如今，这些名字也和武磊一样，已经各自离开球队。

2020年1月5日，武磊在面对巴萨时打入绝平进球，当地解说员这样描述：“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知道，武磊在中国是一个英雄般的存在，这种英雄之大超出想象……”那晚，我找到了当年本报做过的一期版面，标题是徐根宝鼓励武磊：“巴萨是你的方向。”结果，武磊笑着说：“这是真踢不了了，能力没达到。”从当年脱口而出自己身价六七千万的毛头小子，到后来敢于面对真实自己的成熟球员，武磊从来不是失败者，相反他更加认清了自己追求的东西。“已经身处这个平台里了，只要努力什么机会都会有的。”

真正重要的东西，有多少人在听？

留洋之后，武磊一度有着每周三更新周记的习惯，内容主要是自己在欧洲踢球期间的所见所闻，以及对于当地足球文化、氛围的感受。武磊的初衷是，希望将自己的经历分享给其他人，不过时间久了之后，周记就没再更新了。

攻破巴萨球门后第二天，记者曾与武磊聊起海港正在进行的海外冬训，地点是悉尼坎贝尔球场。通过照片，武磊很快认出了那里，2017赛季亚冠小组赛，武磊代表海港在对阵西悉尼流浪者的比赛中，开场1分钟就破门。话到此处，我们聊起了数据统计方面的内容，武磊告诉我，欧洲足坛多家职业俱乐部对于100多年前的诸多历史数据都有记录，显然在这个方面，国内足坛至多仍在起步阶段。

类似的感受还有许多。比如俱乐部运营模式、薪资投入模式、对待足球乃至工作的态度等，说起这些，武磊经常会停不下来。中国队从卡塔尔世界杯预选赛亚洲区40强突围后，武磊在接受采访时谈到了自己在欧洲打拼的感受：“到这里后才明白，为什么我们踢不过日、韩……”“在欧洲的激烈竞争环境下，如果我稍一偷懒、无法坚持，很快就会落后，没有人会等你，因为人家不缺选择，何况年轻球员每年都会一批一批冒出来。中国球员就是去争饭碗的，其他球员也是如此，饭碗要是都没了，你说急不急？”

中国足球历来都是如此，只有在自身“想要总结”的时候，才会静下心来总结。可是大多数情况下，仍处于相对浮躁和仅注重当下的过程中。武磊说，自己希望能在将来把在欧洲看到的、学到的东西，运用到中国足球当中。某种程度上而言，这或许才是“全村的希望”的意义所在。

肯定去，不去没机会了

我们都知道，这一天会来的。无论是当时离开，还是现在回归，我的第一感觉都是这句话，就好像很多将武磊视为“自家孩子”的家长一辈球迷认为，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对于许多“80后”乃至“85后”的球迷而言，如果一直关注中国足球，武磊肯定是这一代人共同的话题。

2019年1月，中国队征战亚洲杯。那是里皮最后一次以中国队主帅身份率队出战，也同样是国足实行新老交替前的最后一届大赛。在那之前的两个月，海港刚刚登顶中超，武磊个人兑现对恩师徐根宝的诺言，将本土最佳射手中的“土”字去掉。小组赛过后，中国队成功出线，不过武磊在首场对阵吉尔吉斯斯坦一役中肩膀受伤，这让他错过了和韩国队的小组赛末轮。当时，海港与西班牙人俱乐部之间已基本谈妥武磊的转会事宜，然而由于肩膀这一摔，令很多人担忧武磊的留洋之路是否会受到影响。带着同样的疑问，我也曾问起武磊。“肯定去，不去没机会了。”他说。之后的故事，我们都知道了。面对泰国队，武磊梅开二度，打入第二球后，他拍打并亲吻了国足队徽，左肩的凸起肉眼可见。那次伤病，武磊直到当赛季西甲结束后的5月才正式接受手术。西班牙人队内人士称，伤病没有令他在场上有所畏惧。

这氛围，绝了

加盟西班牙人那年，武磊27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但许多事，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比如亮相的速度之快。

“我其实做好了半年可能打不上比赛的准备，但过去之后第一场把我一起带到客场了，我心里就感到可能是有机会（出场）。”武磊回忆道。在比利亚雷亚尔的主场，武磊上演西甲首秀，只是短短的20多分钟，足以令守候在电视机前的球迷兴奋不已。每个人的感受可能是不同的，上年纪的球迷眼中，这是又一位前往海外闯荡的中国小伙子，他们钦佩他的勇气，期望他取得成功；年轻一点的球迷或许没那么多感慨，但不妨碍他们将武磊视为是这个时代的足球偶像。后来曾效力曼城的原国脚孙继海说：“我们曾组织了一个青少年比赛，后来问他们最喜欢哪个中国球员，这些孩子异口同声说‘武磊’。”

令武磊印象深刻的，自然还有欧洲的足球氛围。他所在的西班牙人俱乐部代表着巴塞罗那“奇妙的少数派”，那里的球迷不为同城的巴萨所动摇，坚定支持着自己的球队。武磊回忆说，自己刚加盟球队时被问到的问题基本都和足球技术无关，但却与俱乐部历史以及生活有关。“你的家人和你一起过来吗？他们喜不喜欢这里？你们找到合适的住所了吗？你是否了解这里？其实从基地的规模，到球场的规模等，国内的很多地方一点不差，硬件条件甚至都比欧洲的许多球场要好。但这里规模虽小，五脏俱全，最漂亮的就是那片场地，无论外面看起来多陈旧，草皮总是没问题的。足球在这里的氛围真是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