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男”而上，头铁打动涅波

李毅男（无锡吴钩主帅）

随着上海申花前不久官方宣布俄罗斯籍主教练斯卢茨基取代吴金贵，新赛季中超联赛中的本土主帅数量进一步下降。

不过在中甲和中乙，一群“75后”和“80后”少壮派教练却开始逐渐活跃起来，他们大都是四年前陆续完成了亚足联职业级教练培训班的学员，如今各自从低级别联赛平台崭露头角。这其中，李毅男就是一个典型。

2023赛季中期接手无锡吴钩后，李毅男的球队一度遭遇八连败，但在逐渐适应和完善了球队各方面配置后，他又率队打出两波三连胜，下半赛季抢分势头甚至直逼冠军四川九牛。这个当年效力申花前三个月肿着一个脚踝完成所有训练比赛的人，现在正“头铁”地走在梦想中那条职业教练路上。

本版撰稿 首席记者 刘闻超

教练各种工作十年干了个遍

承接着上赛季后半段6胜1平1负的收尾势头，李毅男正紧锣密鼓地为球队新赛季的各项工作做准备。前几天，他还参加了球迷的年会活动，其间有人握着他的手表达感谢：“李指导，感谢你为我们球迷带来了胜利。在这之前，我们的想法只是但求一胜……”眼看着球迷如此不离不弃，更让李毅男觉得有责任要在新赛季做得更好。

或许是曾经还没退役就开始转型教练的原因，李毅男在2011-2020这10年间把球队教练团队包括分析比赛、视频剪辑、青训等工作干了个遍，以至于现在做主教练了，许多事情还是习惯自己上手。当然，慢慢地他也越来越清楚团队的重要性。“一边学习，一边摸索，我不喜欢待在舒适圈里，我们这一代‘75后’甚至‘80后’教练员都在努力，现在在主教练、助理教练、技术分析等各个岗位上的都有，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达到预期中的目标。”

在执教这条路上，李毅男感谢了许多人，比如效力重庆力帆时期的恩师李树斌，那是第一个语重心长和他说要提前考虑未来转型的人；比如教练学习班的讲师李春满，又或者福建天信队原主教练赵图强，给了他逐步上手教练岗位的机会……

当然，他也想感谢和鼓励自己，毕竟未来这条路还是得自己去走。“我喜欢足球，还没退役我就对自己有了规划，从没想过离开足球，希望能继续在这个行业里发光发热。我也知道没有一步登天的事情，所以我给自己定了10年一个目标的规划，过去10年应该说我积累了一定经验，才敢于接受任何挑战。我会继续一步步脚踏实地去努力，哪怕是在夹缝中求生存也没关系，再苦再累的事情我都经历过，面对过，所有这些都是历练，对现在和未来都会有帮助。”

总挑困难的剧本“入局”

八记闷棍 困难模式开局

见到李毅男的那天，他正忙着张罗新赛季教练团队和人员的招募事宜，没过一会儿手机响了，电话对面的人是沈龙元，得知对方目前正在俱乐部带U系列青训队伍，李毅男打消了原本想就一起合作进行洽谈的想法。去年年中接手无锡吴钩后，他的球队一度遭遇了尴尬的八连败，但是度过摸索期后，球队逐渐走上正轨，以两波三连胜收尾。出于为新赛季早做准备的考虑，李毅男打算在各个薄弱环节做出调整。

“球队确实很不容易，这些年等于是一年一个台阶，2020年时还是中冠，2021-2022赛季是中乙，去年以中乙第五名的成绩递补到中甲，从接到通知到正式参赛差不多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各方面都没什么准备。”李毅男说。众所周知，这几年接连有多支中甲和中乙球队退出，为使职业联赛保持相应的规模，中国足协采取了由下往上递补的方式，但这也造成了那些低级别球队多少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意味，一个最直观的反映就是，投入规模几何倍增长，但球队的实力在更高一级的联赛中无法得到保证。

整个上半赛季，无锡吴钩只获得三场平局，其余全部失利，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李毅男接手球队。勇气是有的，问题也是现实存在的，比如外援的状态。“博格丹踢第一场时大腿拉伤，格尔蒂奇踢了一场回去结婚……两个外援能同时上场的时候已经是9月了，其他大多数球队在二转之后的引援基本上7月就可以踢了，我们等于还得花两个月左右时间去磨合，确实要解决的问题不少。”说起这些，李毅男自己都笑了。

这种背景下，刚接手球队的李毅男吃到了“八记闷棍”，但这并不代表球队就此一蹶不振，相反通过这段时间他越来越了解和发现球队的问题与改善方法。“从技战术层面来说，还是先抓防守，但在整体策略方面会有一些不同，因为如果只是一味地退守那肯定是守不住的，更何况前场进攻端我们也没有能靠个体解决问题的人，所以还是得靠团队。”在李毅男的要求下，无锡吴钩将防守三区提前，尽可能实施高压迫或中场压迫，在他看来，这能有效将对方极具威胁的外援攻击手限制到远离球门的位置。虽然也面临着被对手打身后的风险，并且考虑到无锡吴钩当时的人员班底还是由一众中乙球员组成，但全队仍然坚持这一打法且在下半年外援加入后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联赛最后八轮，无锡吴钩取得6胜1平1负的战绩，同时期战绩仅次于冲超成功的四川九牛，其中8场比赛打入17球，若非遭遇过一些不利判罚，球队的进球数和战绩可能还会更好。“包括0比2落后的情况下，3比2逆转江西庐山、2比1逆转黑龙江冰城这些比赛，队员们展现了很强的凝聚力和拼搏精神，整个团队在往积极的趋势走。”所有这些都让李毅男更坚定了自己的初衷。

迎难而上 敢于接受挑战

上海球迷最早知道李毅男，肯定还是当初他效力申花的岁月。曾经在张玉宁、曲圣卿等东北球员身上看到投资效果的申花，于2005赛季引进了李毅男。现在回头看，李毅男如今执教的这股子劲头，和当初在申花时展现的没什么不同。

“刚踢申花的第一场联赛，脚就被虞伟亮踢肿了（2005赛季中超首轮申花2比1青岛，李毅男在防线解围时被虞伟亮“误伤”）……”李毅男笑着回忆道，“那时候我鞋都不怎么穿得下，但是我也不想退缩，你说我这才刚来难道就休息？这不行。”带着肿胀的脚踝，李毅男硬是坚持了三个月，为了缓解疼痛，在申花的前半年里，每天一粒扶他林止疼片就是最大的缓解方式。“能咬牙”是一众申花队友对他的普遍评价。

这样的性格在极大程度上体现到如今的执教过程中。接手无锡吴钩前，球队半个赛季仅拿到3分。在此之前，他还带过上海嘉定汇龙、青岛海狮两支球队，无一例外也都是在困局时接手。2022赛季后半段接手了当时五连败的上海嘉定汇龙，最后三轮连胜石家庄永昌、南京城市和南通支云完成保级；2021赛季中乙倒数第五轮时接手倒数第二的青岛红狮并实现保级，第二年在球队仅仅只发了一个月工资的情况下率队创造联赛第九名的队史最好排名。

为何总挑困难的剧本“入局”？李毅男说：“我有这个信心，敢于尝试和接受挑战，而且我觉得我也不是打无准备的仗，因为这些年我一直在足球的世界里。从2015年开始当主教练（福建超越），后来做过俱乐部青训总监（2016上海嘉定博击），经历过成年队和青训队伍，积累了一定经验。从个人来说，我还是喜欢迎难而上，我当球员时也喜欢挑战。”

在李毅男的坚持下，无锡吴钩在去年下半赛季逐渐将球迷“打”了回来，主场上座率接近5000人，球队在控球率、传球成功率、射门数、封堵、解围等数据上都跻身联赛前十。能取得这样的起色，李毅男说要感谢俱乐部和球员：“球员在调整，投资人也有耐心和信心，这两点都不容易。我经常和大家沟通，希望能将这样的理念执行下去，我们以对抗为训练核心，希望大家把球更多控制在脚下、创造更多射门机会，大胆去进攻和对抗，既然制定了战术体系，就要坚定走下去，即便有些时候没有取得理想效果，我也不会动摇。”

凭借“头铁” 打动了主教练涅波

用李毅男妻子的话来说，在2020年完成亚足联职业级证书的培训之前，丈夫几乎已经把所有足球业务领域能做的事都做过了，甚至许多人不愿“屈尊”的学校青训课他也愿意体验一下。“有平台的时候就好好干，没有的时候也不想离开足球，哪怕150元一堂的青训课……”妻子王秀佳说道。

最戏剧性的执教经历发生在青岛红狮时期，球队日常的居住地点就是当地的快捷酒店，训练场是极易受伤的人工草场，而且还是那种铺设情况不甚理想的场地。俱乐部发不出工资，但训练和比赛还是得先坚持，这种情况下，许多年轻球员没少吃小笼包和方便面，图的就是一个便宜、方便。“条件确实苦，这样吃支撑不了我们的日常训练，但当时也没办法，所以一般到了周末我就带着大家一起吃顿饭，他们毕竟都是跟着我比赛的家人……”李毅男说。

钱，从来没有成为左右李毅男的因素。2022年执教青岛红狮时经历过一年只发一个月工资，再往前数2019年时在福建天信做助理教练，一年也只发了三个月工资，直到最后俱乐部解散，他仍然被欠着一笔工资，现在也是无处追讨。这些事情，李毅男不那么在乎，不是不缺钱，只是没缺到那个让他不得不为此发愁的地步。相应的，后来他的家人也都不怎么“在乎”了，原因说起来倒也不复杂，那就是“爱屋及乌”。“我从大二起就和他在一块儿了，那时他在沈阳踢球，后来他到申花后我也跟着一起到上海，已经习惯了。我就喜欢他做他喜欢的事，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抱怨环境，永远都是不急不躁，看他这样我也慢慢变成了这样。梦想大于一切嘛！”

无论条件多不容易，还是一头扎下去。这样的性格，曾经李毅男的恩师、俄罗斯人涅波姆尼亚奇可以说最清楚了。2000赛季初，涅波率领沈阳海狮在昆明冬训，刚刚从国奥前去球队报到的李毅男在派上参加的第一场教学赛中就与红塔的球员头碰头，结果整个上半场几乎每隔5分钟就要处理一次不停有血溢出的头部，涅波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直到中场休息时才将其换下。“缝了大概六七针，那是我第一场比赛，我得证明自己啊！”李毅男说。令涅波没想到的是，仅仅三天后，李毅男就重新回到训练队伍中，那段时间白天训练、晚上消毒成了习惯，也正是凭借这段时间的“头铁”，李毅男打动了涅波，逐渐成为老帅心目中的主力人选。

“第一轮比赛前他问我，在5万人面前比赛会紧张吗？我说不紧张，人越多越兴奋！结果他第一场还是没用我，直到第二场我们对辽宁宏运，对手阵中有曲圣卿、张玉宁、曲乐恒他们，在抚顺体育场我们收获了个平局，那也是我第一次首发，从那以后就本就坐稳主力了。”确切地说，李毅男不仅在沈阳海狮坐稳了主力，也为自己在日后加盟申花埋下了伏笔。后来，当涅波执教申花时，第一个想起的还是这位弟子。“我要感谢他给我机会，我也是年轻球员的受益者，现在我也非常愿意给年轻球员机会，只要你有足够的勇气，渴望出场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