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足之刃，剑拔弩张

陶煜洋 摄

2比1战胜印尼，张玉宁打入第二球；1比0绝杀巴林，又是张玉宁终场前破门。在经历18强赛小组赛开头的三连败后，中国队强势反弹完成两连胜，这其中来自北京国安的中锋张玉宁成为关键先生。专注、执着、伤病、爆发，这几个词几乎涵盖了近几年张玉宁的职业生涯，更重要的是，他始终没有放弃。

明晚，国足即将迎来曾7比0战胜过自己的日本队，张玉宁说：“这一次我们可以做得更好。”

本版撰稿首席记者 刘闻超

2015年7月，18岁的张玉宁离开杭州绿城前往维特斯U19开启留洋生涯。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但却是一直以来张玉宁及其父亲始终坚持的一个选择，出于更多提升自身实力的考虑，张玉宁选择早早出国，当时的他也创造了中国球员登陆欧洲联赛最小年龄的纪录。

2016年2月14日，荷甲第23抡，张玉宁在第85分钟替补出场，上演荷甲首秀。在那之前，他度过了大半年的维特斯U19队生涯，而仅仅在首秀后半个月时间，张玉宁就收获了自己在荷兰赛场的首粒进球。“其实出去的时候是很自信的，觉得自己一定可以踢出来，总是给自己施加了很大压力，定下了很多目标、野心也很大。当时总觉得成功随时会来到，大部分时间在球场上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证明给别人看你是可以的，因为别人觉得你是中国来的，如果你踢得好，别人会觉得你真棒；但如果你踢得不好，别人会觉得因为你是中国来的。”和许多踌躇满志的年轻人一样，张玉宁最初对自己的留洋也是充满信心。只不过现实的残酷让他不断重新审视自己、总结自己。在维特斯效力两个赛季后，张玉宁于2017年转会加盟英格兰西布罗姆维奇，来自德甲转会市场网站的数据显示，当时他的转会费高达720万欧元，超过了孙继海、董方卓等人，成为中国留洋球员中转会费第一人。由于劳工证制度，张玉宁被租借至德甲不来梅，由此也成为登陆德甲最年轻的中国球员。

不过，在创下多个“第一”之余，因为伤病和球队战术、竞争等关系，张玉宁在不来梅并未能再获得太多机会。“没有比赛踢的时候会觉得很孤独、很委屈，在不来梅一度因为没有参赛证打不了二队的比赛，一队又因为自己实力不够，一共六个中锋去竞争那几分钟出场时间。一个人在国外，当时每天晚上睡着睡着就哭了，有时候砸床、砸墙，压力很大，加上会有些‘误解’的声音，有时候脑子里也会觉得‘放弃’吧……”话虽这么说，但张玉宁还是坚持走过了五年的留洋路，现在回过头看，如果没有当时那段经历，可能也不会有现在性格如此坚韧且不怕困难的张玉宁。“踢得不好的时候，被队友埋怨的时候，我就会自己找问题。我会写日记，经常写着写着就哭了，因为找到自己的毛病了。总是对自己有反省的心态，我觉得只有这样才会成功。”张玉宁说。

和武磊的风格比较搭

绝杀巴林，除过程和结果外，这场比赛还有多个细节赛后被外界回味，比如这是国足近年来首次没有归化球员首发或替补出场的比赛。

自上届世预赛起，出于短期内提升球队实力、为争取闯进世界杯提升概率的考虑，中国足协及相关方面开启了归化球员的引入事宜。伴随着艾克森、洛国富、费南多、阿兰等人相继成为国脚，争议声仿佛也不曾停止，一方面是围绕上述几人“非血缘归化”的身份，另一方面则是源于这几名球员在国足出勤率一般，导致归化球员未达预期的“反思”。

事实上，除蒋光太外，国足其他归化球员绝大多数还是集中在中前场位置。以艾克森为例，对张玉宁来说，要想获得一个首发位置，他就需要和归化球员展开竞争。就效果而言，张玉宁在场上的支点作用、策应能力，以及和队友之间寻求配合的能力，都是中锋位置上最具效率的选择，加之他的年龄优势。上届世预赛中，武磊为国足打入12球，谈及张玉宁这位锋线搭档，武磊也毫不吝啬溢美之词：“玉宁的技术特点，包括在球场上的能力是很出色的，我俩之间的风格也比较搭。”国足客场绝杀巴林当晚，武磊第一时间更新个人社交账号写道：“张玉宁，牛！”后者则回应：“谢谢磊哥，等你一起战斗！”

说起那粒绝杀进球，张玉宁也是颇为感慨：“整个过程就很有戏剧性，刚刚丢球时一度非常崩溃，因为我们拼了88分钟结果丢球了，觉得这次西亚之行可能要带着遗憾回去。当时我和蒋圣龙在中圈的时候沟通，要不让他顶到中锋上吧，因为当时汪海健上来，我和他商量说要不你踢一下中后卫，让蒋圣龙顶上来……刚说完，裁判开始听VAR，我心里突然觉得还有希望吗？然后就吹了，当时我们大家觉得像捡回一条命似的。1分钟以后，通过前场一些配合，海健送上助攻，然后我打进了这粒进球。现在想想，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就非常激动，这是全队最后拼搏的奖赏，天道酬勤。”

赢球释放压力与情绪

国足主场与日本队一战，刚刚在巴林完成绝杀的张玉宁是否能够出战目前还是个未知数，那是因为他曾经动过手术的右脚在最后时刻再度出现受伤的情况。“当时有一次对抗，对方有个附加动作，把我的脚踢崴了，卡在地上。回来这几天情况好多了，主要是先消肿，但是老伤比较麻烦，现在就看能够通过积极治疗争取赶上对日本队的比赛。”张玉宁说。

伤病，同样是过去这些年张玉宁身上的一个“关键词”。这次受伤的脚踝只是其中之一，去年他刚刚进行过手术，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今年好不容易享受了一年的好脚踝。”除脚踝外，他的指甲之前在训练中脱落，而今年6月，张玉宁又在国足对阵泰国队时左侧肩关节受伤，国安官方对其伤病进行了详细通报，同时表示张玉宁在完成肩关节封闭治疗后，带伤坚持参加了6月12日与韩国队的比赛。不过，在张玉宁看来，相比国足赢球的结果，自己崴脚这些事不算什么：“赢了就值了！”

从技术特点来看，无论是充当箭头中锋，还是为队友策应，张玉宁都具备了相应的能力，目前国内具备像他这样条件的本土中锋很少，也正因如此，张玉宁在国家队中的重要性日趋上升。有了这两场胜利和两粒进球后，张玉宁自己也感觉到了内心的某种释放。“很多心情和情绪的积累都是很长时间以来的，并不是一两天可以说明白。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不仅是你一个人在战斗，而是全队所有人，我们都积累了一种情绪，所以进球和赢球后自然而然就释放出来了。”张玉宁说。谈话之间，马上又要迎来日本队，纵使实力强大，但重拾自信的国足这次不愿轻易缴械。“第一场对困难有准备，但也有一些客观因素，当时赛前热身没有做好，大巴坐了两个小时，原本一个小时能到的路，结果绕了远路，到场地做了15分钟就准备比赛。丢球过早对阵型也有很大打击。现在回到主场客观因素可以抛开，再跟日本踢多少场比赛都不会再踢出0比7的比分了。”

留洋是想证明自己，最不想听到“回国吧”

2017年9月，张玉宁曾一度回国代表浙江队征战天津全运会，当时作为男足U20组别的两支夺冠热门球队，上海队与浙江队果然在全运决赛中相遇。不过，虽然拥有张玉宁的驰援，但毕竟整体磨合时间较短，决赛中双方常规时间内战平，最终上海队凭借点球取胜。值得一提的是，当时上海队负责“照看”张玉宁的中卫组合正是出自海港的魏震和俞豪。

打完全运后，张玉宁回到欧洲。一转眼五年过去了，那些压力、仿徨、委屈挨个经历过后，张玉宁开始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有了更多更新的感悟：“以前最不想听到的一个词就是‘回国吧’，因为我一直想证明自己……”张玉宁回忆道。与后来登陆西班牙留洋的武磊不同，后者是在国内斩获团队和个人荣誉后在巅峰状态时留洋，无论是心态还是家庭情况都更稳定。而张玉宁则是在堪称“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奔赴海外，努力过、坚持过、经历过之后，他终于明白要走最适合自己的路。

2019年年初，北京国安足球俱乐部官方宣布张玉宁加盟，自此其开启了崭新的中超生涯。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双向奔赴”，北京国安需要在锋线位置进行补强，张玉宁年轻、有实力更有潜力，在国外待了五年后他不过才22岁；至于张玉宁，国安也是他的理想选择，在当时的中超联赛中，包括广州队、上海海港、山东泰山等豪强锋线上大多都是外援为主，在综合考虑比赛机会、俱乐部运营情况等因素后，国安成为最终胜出的一方，更何况工体还有最狂热、最具底蕴的球迷群体。

加盟国安的第一年，张玉宁为球队出场32次打入8球，贡献5次助攻。对于一名年轻前锋来说，这个数据还算不错，当然对于有过留洋历史且早早入选国足的球员来说，球迷总是期望他做到更多。2020赛季，张玉宁出场25次却贡献了和首个赛季相同的数据；2021和2022赛季则是张玉宁在国安迄今为止最高光的两个赛季，两年下来他共为球队打入29球，同时凭借自身出色表现，张玉宁成为当时国足征战世预赛的主要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