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压垮了河南队

朱云辰 摄

白天阳光和煦的苏州，在入夜之后天气变得清冷，而2万多名远征的河南球迷此时感受到的更是刺骨的寒意。苏州奥体中心体育场的大屏幕上，3比0的比分格外冰冷刺目，与河南队球员脸上的不甘与泪水，让等待31年的梦想化作遗憾。

或许是“大热必死”，或许被给予了太多期待，从比赛一开始，就能感受到河南队员的紧张，最终，这样的压力压垮了这支球队……

专题撰稿 特约记者 白语 发自苏州

强调心态，比赛却恰恰输在了这里

12月6日，当六趟“球迷专列”陆续抵达苏州，车站内不断出现的“红色人流”也吸引了当地媒体的关注，而这还只是河南球迷远征军中的一小部分。数据显示，有20787名河南籍球迷购买了当天的比赛门票，而北京方面的数字则是7644名。数字上的巨大悬殊在体育场内体现得就更直观。

赛前，乐观者认为河南队会如愿获胜，谨慎者认为比赛会很艰难小负也很有可能，但没有人会想到竟然连翻盘的可能都早早失去。当天傍晚6点左右，能容纳4万多人的苏州奥体中心体育场的看台大部分已经被河南球迷染成红色，在双方的助威较量中，他们轻而易举地占据了优势。临开场时，一面覆盖了整个北看台的巨型TIFO缓缓出现，更是点燃了所有河南球迷的热情——我们要创造历史。

韩国籍主裁判高亨进就是在这样极其火爆的氛围中吹响开场哨的。赛前，无论是主教练拉莫斯还是队长王上源都特别强调了“心态”，认为本队是更没有压力的一方。但比赛开始后不久人们就发现，河南队员背负的压力还是太大了。虽然从一开始就摆出了主动进攻的架势，但相对于对手面对高位逼抢仍能在后场从容倒脚，河南队虽然显得更有气势，但也更忙乱。所谓“大赛无名局”，在双方队员每一次拼抢都会“使百分之百的劲儿”的情况下，谁也难以打出流畅的配合，比赛在开始阶段，观众看到的更多是“肉搏”场面。

疯狂的相互绞杀中，经验更丰富的北京国安敏锐地寻找到了机会。北京国安第一次打出有威胁的进攻就收获了进球，这带来的不仅仅是比分的变化。随后的比赛，北京国安踢得愈发从容，威胁进攻次数明显增加。上半场临近结束时，法比奥在禁区内制造点球并亲自主罚命中，将比分改写成2比0。这个丢球被拉莫斯认为是决定战局的关键，“如果只丢一个球，还可以调整，上半场就0比2，太艰难了。”他在赛后说。

格外艰难的情况带来的是心态进一步失衡。下半场开场不久，河南队替补席上一位外籍助理教练因为和对方场上的外援达万发生口角而领到了黄牌，这样罕见的情况也正是全队心态的缩影。来自替补席上的急躁很难不传导到场上，队员们的表现不再专注。下半场因为双方不断发生冲突而变得破碎，而这恰恰是最有利于领先一方的局面。及至法比奥在第90分钟又一次把点球射入河南队大门，北京国安的队员和球迷已经可以纵情庆祝——虽然补时时间长达9分钟，但3比0的比分实际宣告了比赛的终结。

河南球迷的看台变得沉默，队员们在谢场的时候脸上写满了失落。这确实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90分钟，它不仅与赛前预期相去甚远，也不仅仅追平了足协杯决赛最大分差纪录，还是拉莫斯到河南以来最惨痛的一次失利，甚至都没有进球——此前他执教的河南队只有过两次常规时间零进球的纪录，一次是联赛客场0比1输给天津，另一次则是足协杯半决赛对阵成都蓉城，而后者其实是一次从战术执行到心态调整都非常成功的经典战役。而这一次，甚至连最擅长的定位球战术都完全失灵——全场15次任意球和7次角球一无所获。

20多分钟后，当国安全队身着领奖服登上领奖台的时候，河南球迷所在的看台已经空空荡荡，而全场气势受到压制的北京球迷开始了他们肆意狂欢，将苏州奥体变成了他们的“主场”。31年来首次杀入足协杯决赛，每个人都希望在已经创造历史的基础上能再进一步，夺冠的梦想曾经离河南足球这么近，而此时，看上去又那么远。

他们哭了，眼泪中有不甘也有不服

赛前，河南队毫无疑问是被看好的一方。外界这样的判断除了北京国安出现动荡且近来表现不佳之外，一个重要的参考值就是双方9月份在联赛中的交锋。那次被视为足协杯决赛“预演”的较量，以河南队2比0完胜告终。

两个多月后，面对同样的对手，从2比0到0比3，竟然出现如此大的反差。拉莫斯对此的解释是：“每支队伍的状态都有起伏，上一场对手状态全无，我们今天正处于低谷。”他还表示，“北京国安今天打得确实好，在侵略性，在二点球的控制上，都比我们好很多。”

而无论赛前还是赛后，北京国安主教练拉米罗都特别说到了对对手的研究：“我们对对手做了很仔细地分析，我们很清楚他们会怎么打，为此做了有针对性地布置，去抑制对手。”

相比两个多月前的那场比赛，北京国安在首发阵容上做了两处改变：外援中后卫恩加德乌复出，前锋线上张玉宁顶替了张稀哲，而河南杜康则是卢永涛替代了阿卜杜肉苏力在中场和王上源搭档。虽然人员调整都不大，但实战中所带来的变化却是天差地别。

河南方面，卢永涛没有亮眼发挥，上半场领到了一张黄牌的他下半场就被换下。在北京国安一方，身高体壮、不惜体力的恩加德乌防守面积覆盖了整个后场，特别是在与卡多索的直接对抗中完全占据了上风，让后者的支点作用消失殆尽；而前场的张玉宁和法比奥，都有很强的冲击力和制空能力，脚下也能控球，两个人在进攻中相互呼应，在防守定位球时也能发挥很大作用，这让河南队引以为傲的“后方双塔”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在定位球进攻中也往往无计可施；在边路，右边前卫曹永竞在承担进攻任务的同时，时时不忘回撤帮助边后卫加强对阿奇姆彭的防守；在中场，凶狠的围抢完全抑制了纳萨里奥的发挥，等于在源头就掐断了河南队的进攻线。纵观全场比赛，后场到中场再到前场，河南队可以说全线遇阻。没有特意隐藏的后手，替补席上也缺少能够改变局面的奇兵，在全线被动且缺少运气眷顾的情况下，失败就这么如期而至。

赛后，河南全队走向河南球迷的看台致谢，老将王国明、队长王上源都哭红了眼眶，走回更衣室的路上，都还有球员在抽泣。其中有不甘，更有不服。拉莫斯将球员们围在一起，安慰并鼓励全队“不要气馁，来年再战！”

从现身职业足坛到登上足协杯决赛舞台，河南足球俱乐部用了整整31年。梦想一度那么近，但期待中的圆梦时刻，最终还是演变成梦碎的心痛。没有人相信河南足球下一次出现在决赛场上还需要漫长的31年，但要实现梦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也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