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显治病救人的质朴情怀

民间中医施治新冠打出“组合拳”

朱全弟

◆上海基层名老中医陈光钧（左）和上海名老中医、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岳阳医院终身教授乐秀珍在一起

◆知名中医张建明

◆宝山老中医朱东奇免费为人义诊

“保健康、防重症”，新冠医疗救治到底在中医方面如何施治？疫情防控进入新阶段以来，特别是对新冠病毒感染实施“乙类乙管”以后，全部工作重心转到了医疗救治。而在各级医疗救治实践中，我国始终坚持中西医结合、中西药并用，发挥中医药在新冠病毒感染治疗中的独特优势。

而在上海基层，也有多位深耕治疗一线数十年的中医医生，在新冠的救治实践中，果断打出中医“组合拳”，和西医共同努力，以达到“留命治病、治病不伤正”的效果，为患者后期的康复打下基础。

朱全弟 文

陈光钧：目标就是救治病人

陈光钧，上海市基层名老中医。每周二上午，陈光钧是所有医生中最早到岗上班的，6点半已经坐在诊室里，而排队挂号的求诊者更早。上周二，我陪一患者去看病，发信息给他：“今天早上测了抗原，还是‘二道杠’。”陈医生回：“我不介意，欢迎前来。”在他发的微信“朋友圈”里，每天晚上喝上一大碗中药调理身体，至今没“阳”。就诊时，排在我们前面的一位老人是新冠阳性，喝了陈医生开的中药，症状已减轻了不少。

中学毕业时，陈光钧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一年后成为大型联合收割机车长，1975年回城被推荐到上海中医学院就读，毕业后被分配到中医学院附属龙华医院，后又去母校接受专业培训一年。陈光钧在龙华医院急诊室待了十多年，在救治时，他总是给出两套方案——西医、中医各一套，供病人选择。而那时，许多外国人特意到龙华医院来，就是希望能得到中医治疗。

其实，西医和中医就是互相沟通的。中山医院大外科主任陈福真医生，昔时与陈光钧关系很好。有一次，他请陈光钧去看看一位病人。那位病人住在长乐路，是高级知识分子。陈光钧前去探视，进门后，只见一老人如虾米一般蜷缩在床上。原来，她是肠癌术后突然发病。陈光钧搭脉发现：脉搏未绝，仍有救治成功的希望。于是，他看了一下房间里的十多个病人亲友，道：“说话算数的过来一下。”此时两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走过来，陈光钧告诉他们，老人或许有救，“让我试一试。”亲戚们本是赶来为老人送终的，没想到居然还能救！两个家属立刻说：“医生您大胆试。”

陈光钧用中药治疗两天，到了第三天半夜，一直昏迷的老人居然眼睛睁开来，眼珠子动了，还拉出来大半桶又硬又干的粪便。原来老人的盲肠、升结肠、横结肠、降结肠、乙状结肠、直肠全部堵塞了，是肠瘀阻导致代谢性障碍而昏迷不醒。陈医生用“通里攻下，荡除淤毒”法，恢复肠功能，从而使老人获救。2008年，陈光钧在上海邮电医院，被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这位老人还特意跑去看他。最后这位老人活到了100多岁才去世。

如今回想，这是西医中医互相信任配合，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救治病人。

去年9月，陈光钧生了一场大病。后来，他发朋友圈，向西医同行表示感谢：“历经4个小时，在东方医院刘俊主任医疗团队的手术下修复二尖瓣，置换主动脉瓣。心脏中间搭桥4根……”11月，陈光钧结束调养返岗了，这天早上6点多一点，他发微信：“一位老战士又出发了！”回到岗位上的他精神抖擞，没有一丝疲态。

张建明：中医也要学习西医

在嘉定，从事几十年基层中医治疗的中医师张建明认为，新冠病毒引发的病情本身比较复杂，它外面是寒，里面却全是热的，寒热错杂，所以诊断困难。“这就是张仲景讲的‘寒包火’。”他补充道，“现在应该‘开门逐寇’，把热毒排出去。”

张建明一直说，中医也要学习西医。他早先也是从安乃近、泰诺这两种西药的退热效果上得到了启发：退热快，能救急。西药可以做到，中药为什么不可以做到？中医辨证施治，张建明为了钻研中医，就在自己身上开始试，最后捏成了一方“刚屏汤”。不管是湿热、风寒、寒湿还是温热等证型，也不论是由细菌或者病毒引起的感冒以及各类流感，这一方疗程一般为3天，个别一两贴中药下去，效果就有了。鉴于新冠毒性强，出现反复的也有，甚至7天以上未转阴的也有，但是喝了该汤剂，症状都减轻了不少。

中医辨证重个性，而个性又是难以量化，难能可贵的是，张建明花了很大功夫攻克了许多基层常见的疑难杂症。张建明自述：一对一，我希望可以做到精准。但是，面对感染病人，不能号脉、看舌苔，而方子却要适合绝大多数人，必须安全、有效，那就必须找到其中的一个“最大公约数”。很多方子用的是张仲景《伤寒杂病论》里面的方子，用的药也是张仲景的药，甚至用的剂量还是张仲景的剂量，那么为什么看不好病呢？“中医不传之密在剂量，”张建明解疑，“张仲景的时候一味药用20克，现在气候变、环境变、药材变，你还是20克，作用可能只有当年张仲景20克剂量的三分之一甚至是四分之一。”

朱东奇：因时制宜、因病制药

需要说明的是，中医师处方开出来的中药汤剂，是给就诊的病人喝的，不是放在药店里可以买的医药商品，所以，中药汤剂是执业中医师手中治病的药，而不是在市场上可以流通的医药商品。

在基层行医几十年的原宝山区罗店医院的老中医朱东奇，在全家小辈都“阳”了的情况下，他和妻子每天喝中药增强体质，成功避过了首轮感染高峰。他说，年轻时曾去听一代名医、原中山医院中医科主任姜春华的讲座，其中对于急性传染病，就是要一帖药上去立即截住它的病根，然后再慢慢进行扶正提高病人免疫力的观点，对朱东奇影响很大。

当年恢复高考时，朱东奇报考中医研究生，医学古文皆优秀，但是英语零分。后来，围绕他该不该录取的问题，招生部门有争论。当时可惜，后来庆幸。落选之后的朱东奇一直在宝山罗店医院中医科坐诊，长期在临床一线摸爬滚打，医术精湛，看好了许多病人，在老百姓中口碑很好。我看见网上有推荐一些方子，便向他求教，他告诉我，他一直用小柴胡汤、大青龙汤等方药治疗感冒发烧，他还特地说明，用小柴胡退烧须20克以上，生石膏须50~100克以上，方可因时制宜、因病制药，这些剂量明显高于网上推荐的方子中的剂量。

如张建明、陈光钧和朱东奇，在基层，仍有不少一线临床经验丰富的中医，怀有医者的质朴情怀，以医术治病救人，用药方造福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