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勇
今年是张桂铭先生80诞辰,斯人业已远行,但其艺术对后人的影响才刚刚开始。许多年前大学课堂偶尔会请先生讲课,所以也算是认识。许多年前先生第一次画瓷,随手给过我一个小花瓶,现在依旧放在我的书橱内。虽然不很熟,但对先生的画却是由衷地喜欢。今天,我们走进张桂铭的画室,尝试着从他的笔墨纸砚中找到张桂铭艺术线索的关键,对于研究者而言,细节永远是最重要的。
首先让我们见识一下张桂铭的绘画工具与材料,材料对绘画的影响在当代视觉中尤为重要,材料的改变,意味着整个视觉的重新诠释。张桂铭的作品有着与众不同的色彩呈现,哪怕是简单的墨线都与寻常笔墨不一样,墨色渗化的痕迹是张桂铭视觉线索的重要辨识方式。张桂铭所用的墨并非国内常见的油烟或松烟,他更习惯用的是法国的一种类似墨的颜料,这种颜料因其墨色深黑且无冷暖偏色而深得艺术家喜欢。正因为是颜料,所以其溶水性与传统墨不同,反映在纸上便形成与众不同的痕迹。同样,张桂铭在花鸟画中的绿蓝黄,也不是寻常中国画颜料,他的颜料使用很杂,多为矿石颜料。纸,综观其作品,他用的都是宣纸,极少用皮纸或其他纸张,除了一部分特创的金笺,金笺很精彩,但终究是偶尔。在张桂铭画室,我注意到先生用过的旧笔,多为锋长6-8厘米的山马笔,这类笔蓄水力较差,而艺术家又习惯于饱和,其结果就是在他的画中会常有一些不确定因素。在《夏韵》上,我们看到从起笔的饱满到收完的干涩,其过程非常短。他并非每一笔都会蘸墨,于是,笔痕间存在线条的浓淡干湿的变化,当这些散落在纸的各处的线条被填上特定的色彩之时,形成的节奏韵律就是具有他个人特征的新水墨的气象了。
以草书入笔是张桂铭作品中最为精彩的部分。绘画中的线条来自于书法;老辣、厚重、苍茫,讲究线条的变化和用笔的苍枯干润,讲究线条的韵味。但是,写一手老辣、厚重书法的张桂铭,最初却是赵字的追随者。在大学时期,他曾花了四到五年时间临习赵孟頫,被当时教书法的老师陆维钊点评为“不俗”,而其草书的底子来源于怀素和尚以及现代的林散之。
张桂铭视觉最大亮点是构成图式以及色彩亮丽。关于构图,他并不忌讳受过民间花布启发,还有万花筒、木板年画等影响。这些中国元素很早就融入他的图式中。
张桂铭绘画重点是将平面构成的图式完美地运用于视觉。平面构成图式意味着跳出写实主义法则,进入充分发挥想象的世界。在新结构里,形象被简化,被弱几何化了,但仍可以清楚辨认。构图上看似毫无关联的笔痕与色块,存在着很深的米罗意味。关于米罗,张桂铭曾明确否认,但表示“对马蒂斯印象更深”。纽约的商业橱窗的色彩关系以及马蒂斯的线条节奏,确实对张式构图有着更为直接的影响。张桂铭对纽约梅西百货的橱窗特别感兴趣,曾经连续几次都在那里喝咖啡闲聊,而且一坐便是一下午,那些橱窗模特穿着的色彩非常鲜亮,这一点与艺术家的色彩思路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