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香的山花

欧阳田融 上海复兴高级中学高一（6）班

“梧桐叶落金风送，丹桂飘香海棠红，是谁家？夜静更深把瑶琴抚弄”。吃早餐听音乐时，收音机里跳出久违的南曲，让我心中蛰伏多年的故事，蓦然醒来，宛然如昨。

炎炎夏日，正逢暑假，赶回千里之外的老家。那是座千年古镇，清丽婉约，随处可见小桥，流水、人家。坐在清江画舫上，两岸青山绿水和粉墙黛瓦倒映在水中，不远处的江亭中人们一边喝茶，一边听唱南曲，用来伴奏的三子琴低沉缠绵，叫人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奶奶，奶奶！”我看见岸上来接站的奶奶，兴奋地叫着。

“呀，乖孙子，又长高啦，走，奶奶带你重温儿时回忆”。奶奶摸摸我的头，挽着我的胳膊，拐了几个弯，走到我小时候常玩耍的江亭，现已被整修一新。

南曲节奏平稳舒缓，字少腔多，注重韵律，十分雅致，从明清流行到现在有600多年历史，一直被家乡人传唱不衰，被曲坛誉为“郁香的山花”，成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之一。

从年轻开始，奶奶和她的兄弟姐妹们经常相聚江亭，唱南曲解闷，使繁重的农耕生活过得有滋有味，也使这个千年古镇被誉为中国的“南曲之乡”。

儿时的我，常趴在奶奶的背上，听奶奶哼唱南曲。长大后，我来到上海，回到父母身边上学，学业繁忙，回故乡的机会越来越少，听唱南曲成为一种奢望。

长大一点，常陪奶奶到江亭中，听先辈们弹琴、唱曲。每一次，奶奶会穿好民族服装，精神抖擞地弹唱南曲“梧桐叶落金风送，丹桂飘香海棠红……”，抑扬顿挫，声音甜美，总会赢得满堂彩。我也特别的激动和高兴，好像自己得奖一样，挥着小手，又蹦又跳，一个劲儿地鼓掌。

岁月如梭。奶奶变老啦，加上生重病，使得声音变得粗糙和沙哑，那把三弦琴在手中越来越不听使唤，再也拉不出动听的旋律。

去年，奶奶不幸因病过世，那把弹了一辈子的三弦子留给了我。弥留之际，她拉着我的手说：“小乖孙，你不要把奶奶教你南曲和三弦子弄丢啦”“有机会，要发扬光大呀”。

“奶奶，你放心养病，我会多学习的。”我含着眼花，一个劲儿地频频点头。

转眼，我还没从初三繁忙的学业中抽身，奶奶因病去世了。我的世界猛然间地动山摇，我的心顿时被遗弃在风中，摇摇欲坠。原来十多年来，我的心一直依靠着奶奶，南曲和三弦子是我和她共同的话题，也是我和她的诗与远方。

我念卿时卿念谁？“卧牙床，好多做一场孤单梦”。几次接奶奶来上海，奶奶总找理由婉拒。我蓦地明白了奶奶坚持住在乡下的原因，想必只有那儿还留着奶奶年轻时的梦，留着三弦子唱南曲的最后一批听众吧！

南曲是人世间“郁香的山花”，奶奶把南曲种子很早播在我的心中，用一种古老的传统文化时时唤醒我，热爱生活，勇往无前。蓦然回首，今生今世，我会努力学习，弘扬南曲，让这朵“郁香的山花”开得美丽而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