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7月06日 星期日
庚子年中秋国庆双节感怀 花开自开花落自落 秋天的蚊子 上海人在香港过中秋 第二张脸 上海音乐厅:被1.5秒改变了命运 小心愿,大温暖
第11版:夜光杯 2020-10-05

上海人在香港过中秋

沈西城

皎皎秋空八月圆,嫦娥端正桂枝鲜。

中秋一词,最早见于周礼,礼记·月令有云“中秋之月养衰老,行糜粥饮食。”足见粥可养颜防衰老。《东京梦华录》又云“中秋夜,富家修饰台榭,民间争占酒楼玩月。”《正德江宁县志》有载“中秋夜,南京人必赏月,合家赏月称为‘庆团圆’,团坐聚饮称为‘圆月’,出游待市称为走月”。日本亦有中秋节,名月见、十五夜,有关十五夜的传说,浪漫凄迷,撼动人心。

中秋吃月饼,幼时在上海,外婆多到附近南货号买上海月饼(其实就是苏式月饼),皮薄馅多,为其特色,皮、馅约一三之比,咸肉馅叫咸肉月饼,又有所谓金华火腿月饼,为富人所嗜,价罕,吃勿起。外公知我嘴馋,特意跑到城隍庙买火腿、猪肉月饼,不及金华火腿月饼,却比猪肉月饼鲜美。月下围坐听故事,教书先生的外公,满肚故事,嫦娥奔月,八月十五杀鞑子,以说书腔调道出,听了千百回,仍旧回味无穷。

中秋分三节,即追月、赏月、迎月。每到八月十五,金蟾悬空,外婆、外公和我搬了木几,竹椅,到楼下弄堂赏月。早已挤满左邻右里,一道吃茶,啃月饼,尝时果。外公好黄酒,三杯下肚,脸红耳赤,有如关公、我乐了,伙同小伴们,指着外公大叫“关帝老爷来勒!”关帝老爷摸着我的头,哈哈笑:“小鬼头,真价皮!”上海月饼嘛,花样蛮多,有五仁、豆沙、苔条。外公跟我都嗜甜,豆沙月饼我一口气可以吞三四个。外婆怕我坏肚皮,偷偷藏起。我似老鼠,东嗅西索,终在床底下角落里,发现宝藏。四只月饼下了肚,也给送去了医院。

南来香港初期,一门心思,爱吃上海月饼,家居北角,春秧街上有同顺兴和同福号两家南货店,专售各式上海月饼,来自苏、浙各地,味道无异,感受不同。

粤人吃粤式月饼,入乡随俗,啖之。粤式月饼,有莲蓉,单、双黄莲蓉,金贵一点的,甚至三黄、四黄。母亲每在中秋夜,拜月神,人在香港心在上海,亦有上海月饼奉神。既有中秋之月养衰老,母亲坐在阳台上的卧椅迎月照,进干贝白粥,祈以滋肤滑肌。祭拜月神,三牲以外,还有各色时果:杨桃、柚子、芋头,栗子、菱角、桂花、蒸糕等等。我最喜吃杨桃、桂花糕和芋头。芋头蘸母亲秘制辣椒酱油,风味佳绝。铜锣湾浣沙街,每于迎月夜,有舞火龙以驱时疫。数十丈长龙,由数十壮男抬起,鼓铙连击,喧闹嚣天,沿街疾跑。附近,维多利亚公园有灯会,兔灯、龙灯、鱼灯、走马灯……林林总总,目不暇接。某个中秋,母亲给我买了一盏彩色玻璃纸扎成的兔灯,兔身中放小蜡烛一支,拖着随街走,风大,蜡烛吹向兔身燃着,几乎兔火焚身,从此弃纸灯笼,改提电灯笼,新颖矣,味全失。

今年中秋,正值时疫肆虐,四人限聚,桂花虽飘香,却是最冷冷清清、凄凄切切的一个中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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