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汀
金秋初冬,江南各地新米纷纷上市,吃口愈来愈好。大凡上海人都喜欢尝新,但是,能像老夫如此痴迷、追崇新米的似不多见:朋友送我一袋朱家角某村产的新米,吃口软糯,米香沁鼻,止不住多吃一碗。于是,决定将原先每年实施的“赠亲友新米分享计划”中的“鸭稻米”(稻种变异)被这个新品种替代。
然而,决议便当,实施起来繁琐:电话联系、寻找乡下头买米的地址,导航开车、验货装车、填单发快递……每个环节少不得。但是,让亲友分享我的新发现是快乐的,并多年乐此不疲。偶尔也会担忧,以后弄不动了怎么办。
觅到新米,第一反应是要做一锅用柴灶烧的新米菜饭犒劳自己,以解盼了一年的馋欲。关照老妻买来金华咸肉、香肠及太湖青菜。备好食材,我便迫不及待地洗刷锅灶,搭配好软硬烧柴,未及生火,似已闻到了菜饭的焦香气,情不自禁地会咽几下口水。
我烧新米菜饭比当地人讲究。首先,是对食材的规格要有质量要求:新米水要少放,基本平口即可,否则会成“烂饭”;咸肉、香肠切丁要小,易熟且能更快析出其肉的鲜香;菜要过霜的太湖青菜(沪地有一种高原青菜也属上乘),茎叶厚实,吃口丰满甜糯,菜量要多点,不然就不叫菜饭了;其次,是火候的掌控。起火软柴要旺,硬柴持续烧10分钟后不再续柴,同时,可在灶膛匀火,呈文火状,不至于锅底一圈的饭糍因焦黑而无法食用。现在最反对浪费,幸福生活更要珍惜稻米。灶膛文火一般可持续半个钟头渐熄(可用砖块控制柴灶进风口),恰是新米菜饭焖饭的最佳时间节点;整个烧饭期间,不得揭盖,只能根据溢出的香气来判断饭是否熟透。如此一番烧出来的新米菜饭,真是吃耳光也舍勿得放下。第一碗,一定是狼吞虎咽;第二碗才进入品尝阶段;到了第三碗,尽管饱嗝连连,还是有点依依不舍。
常常自我夸张:这样的菜饭拿到田子坊,起码50元一两。曾经在田子坊看到一家餐馆挂出名曰“本帮菜饭”的图片,凑近一看,着实吓一跳:30元一两。分明是电饭煲里的出品,岂可与我“工匠型”的“柴灶新米菜饭”相比?
小院的柴灶新米菜饭,多年来一直有飨客的习惯。配一大锅土鸡汤,来客无不吃得稀里哗啦。冷饭第二天烧菜泡饭,拌一点辣货酱,一大伙人边吃边大呼:“太爽,太好吃!”
作为一名已有多年烧土灶菜饭经验的熟练工,我当然闻之欣喜,所以,每次来客烧上一大锅(农家铸铁大号锅),待吃得满嘴泛油光、频咂鲜香味之余,还让亲友们打包带回家……别说,这口碑就这么做出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