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蕉的感动

王佐融

有的感动，会记住一辈子。

这里是紧靠藏东南的川西得荣县海拔3100米的牧区。

你赶你的羊，我们摄你和羊；我曾向你微笑致意，你甚至没理会我们四位摄影人的存在。

高海拔藏区的黑山羊，啃食岩窝里陡坡上的草，长壮在地角溪边。

自然状态下的人和动物是我们的“摄求”，虽然不见得会拍出好片子，但，真实会打虚假的耳光。

羊前羊后都拍了个小小的满足，为略表谢意，我想给这位牧羊人送点什么。

对，车上有香蕉。

我递上一根香焦，她接了，没有轻声的“谢谢”，也没有变化的表情。高原旷野紫外线的过量接收，多见这样黝黑粗砺的藏胞面容，很难判断她是30岁还是40岁甚至45岁，且叫她藏嫂吧。

我忽地冒出了一个问号：她会放进肩褂布袋里，带回家给孩子？

只见这位藏嫂默然接过香蕉，快走几步，插进前面的群羊中，左手扳住一只大黑羊的角，要它转过头来，将右手里的大香蕉塞进了它的嘴里。惊愕中的我们，看清了，这是一头隆起滚圆肚子的孕羊！

真懊悔当时呆呆的，未抓拍到此情此景，等反应过来，我双眼已潮，举起了相机，补拍了这位藏嫂的背影和她的“子民”们！

——这是2015年的事了。从新闻里，我看到，得荣县已经摘掉了“贫困县”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