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5月30日 星期五
诗二首 湖楼(设色纸本) 心理辅导更要靠自己 知了声声 被游客“谋杀”的地方 想念六叔吴祖强
第13版:夜光杯 2022-03-23

知了声声

黎锦

没有蝉鸣的夏天是不完整的,且愈是炎热,蝉声起得愈早愈响。高大的柳树下,我无论如何展目细瞅,也无法于繁茂枝叶间寻出那叫得起劲的黑亮小物。这小物,学名:蝉,我们都叫它“知了”。

调皮的哥哥们眼睛尖,他们伸出粘了松香的长竹竿,瞅准一个伸一下竹竿,有的蝉警觉,吱嘎大叫一声飞逃,不幸被粘得的将是鸡们的腹中餐。

年少时在北方所见的知了大且黑,它头部宽短,颏下有一根像细细的针管一般的口器,用于吸取树干的汁液来维持生命,因其这种对树木的破坏性行为,它曾被称为害虫,孩子们因而捉之为后快。

夏天,蝉鸣声从早至晚,是暑假的标配,我从不觉烦。但我一直不明白的是:小小的它如何能发出声来。曾央求哥哥们“鸡口留情”,将战利物送我一两只,却偏偏都是“哑巴”。我以为定是它们当了俘虏,惊魂不定,吓得出不了声,后来才知道,原来叫得出声的是雄的,叫不出声的是雌的。雄蝉腹部的鼓状膜高频振动,发出求偶的尖叫声,是为吸引雌蝉来与其约会。

雄蝉与雌蝉完成亲密接触后,雌蝉将卵产在树干,幼虫孵化出来后,待一阵风起,随风落于地面,钻入土中,便开始了长达三五年,甚至十多年的蛰伏。长年暗无天日,它耐心等待最终出土蜕皮的时刻,这时候它有另一个学名:若虫。北方俗语叫:知了猴。其形态与蜕皮后长出翅翼的成熟蝉相比,真是丑,土褐色,缩头缩脑,用“猴”形容,很是形象。它常于深夜从土中钻出,在洞口等候时机,等待着爬上就近的树干完成蜕皮过程。此时,若顽皮的孩子,用一根细木枝伸进洞里,它便傻乎乎地攀援而上,成了俘虏。

我曾多次将俘虏来的若虫,即知了猴放在家中的纱窗上,观看它蜕皮的整个过程。它背部的土黄壳先裂开了一条缝,随即,一个不成形的绿色虫体从裂缝中缓慢拱出。由这一过程之慢可以想见,它在经历怎样艰苦卓绝的搏斗。上半身拱出后,它一个后仰,借壳为支撑,又开始为下半身的蜕出而搏。

完成蜕壳后的蝉,通体嫩绿,特别是那对透明的翅翼,最是令人惊艳,至少在我眼里,知了身上最讨喜的就是它这一对透明的翅翼,相信每个细细观察过的人,都会对“薄如蝉翼”一词有着特别的感同身受。只可惜,这嫩绿色过不多久,就随着蝉的双翼逐渐变硬,且变成与其身体一般的黑色。

蝉的蜕壳过程极大地满足了我们的好奇心,我们用西瓜、黄瓜犒赏它,希冀它吸取汁液来解渴,然后为我们鸣叫,然而它对这些吃食丝毫不感兴趣,只是哑不作声,最终不是令我们兴味索然,开窗将其放掉了事,要么就自己跑出去戏耍,任其被忘在家中,自生自灭。

如今想来,它在地下蛰伏经年,没能等到在自然界中老去,我们这帮熊孩子真是该打。曾看新闻说,某地因众人采捕金蝉为食,导致当地蝉量大减,专家甚至忧虑,日久这一地区的夏天恐怕再也听不到蝉声了。真希望此新闻不实,没有了知了的夏天,还能叫夏天吗?

我还是不喜欢吸食牛血的牛虻,就像不喜欢欺凌最底层百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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