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龙华蟠桃到金山蟠桃

朱少伟

又到品尝桃子的时节。在老上海，沿街叫卖龙华蟠桃曾是一道夏日风景；如今，继而崛起的金山蟠桃又成为市民们的一种消暑佳果。

1982年7月13日，我曾在《新民晚报》发表文章，呼吁拯救即将消失的龙华蟠桃，当下金山蟠桃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已成为沪郊名特产。

1982年1月，晚报复刊。我正就读于复旦大学，常从附近邮局买来报纸，总被同窗好友“抢”走，大家争着看，回到手中报纸已起皱。数月后，我到地方志编辑部实习时获悉：上海县龙华镇（今徐汇区龙华街道）从晚清开始“皆种桃为业”，后来蟠桃种植面积“占半数以上”，这种外观别致、香甜爽口的果品被民间传说誉为“仙桃”，所以龙华蟠桃声名远扬；抗战初期，当地桃林多毁于日军炮火，龙华蟠桃销声匿迹。于是，在黄梅雨季的一个下午，我撑伞前往龙华一带寻踪觅迹，走进一片饱经沧桑的小桃园，与果农交谈中，得知那里几株歪斜的老树即蟠桃，或许会被砍伐。返回后，我在灯下写成一篇随笔，既讲述龙华蟠桃掌故，也分析导致其濒危的缘由，还呼吁进行抢救。经考虑，就鼓足勇气第一次向《新民晚报》投稿。

仅隔几天，就接到报社的电话，邀我面谈一次。抵达临时社址九江路41号，在四楼步入“夜光杯”副刊办公室，王金海先生对我说：“你的文章写得还比较稚嫰，却有一个可贵的亮点——聚焦于龙华蟠桃岌岌可危的困境。我们在讨论稿件时认为，随着环境变迁，这个古镇将融入都市，但龙华蟠桃应尽可能地存续下去。为此，你的文章在充实后，可以刊登。”接着，他向我核实资料，并提出了一些中肯的修改意见。这位资深编辑的敬业精神，令人钦佩。

同年7月13日，“夜光杯”名专栏“十日谈”发表了我的《救救龙华蟠桃吧》，马上引起社会关注。王金海先生告知，有不少市民给报社写信，希望别让龙华蟠桃“断种”；金山县（今金山区）的农业科技人员致电“夜光杯”，提及早在1934年当地干巷镇三家村(今吕巷镇和平村)就栽培蟠桃，它与龙华蟠桃应是一脉相承的，并深信那里适宜大规模的蟠桃种植。我在中学时代赴金山廊下“学农”结识的菜农孙老伯，也专门打来电话，说要让供职于农科站的儿子开展相关研究，以便为蟠桃种植振兴出力。

从1988年开始，金山和平果园周边开辟多个蟠桃园；至2000年，吕巷镇和平村又大力拓展蟠桃园，该镇逐渐跃为“中国蟠桃之乡”。与此同时，蟠桃也陆续在金山廊下、金山卫、张堰、朱泾、亭林等地飘逸芬芳。金山蟠桃凝聚沪郊传统名桃之灵气，它果大核小、皮薄汁多、肉质细腻，拥有独特的香味、甜味、回味，因而驰誉遐迩，名列国家地理标志保护产品。

从龙华蟠桃到金山蟠桃，奇芬蜜甜背后是人们对沪郊特产资源保护形成的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