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回响

周建梁

夜深睡正酣，一梦到江南，总有一些期待，值得长途跋涉而来。时隔多年以后的这个盛夏，我再一次来到了位于浙江省桐乡市的江南小镇——沙渚高桥。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我曾在小镇上度过了快乐的三年初中生活，尽管初中毕业后我很少回去，但沙渚高桥的旧时模样，曾多次出现在我的梦里。

到达沙渚高桥，已是傍晚时分。我在青石板铺成的老街小巷，走走停停看看。穿镇而过的中沙渚塘，清澈的河水依然缓缓地流淌着，仿佛是在等待从远方归来的亲人。

沙渚高桥集镇历史悠久，相传曾以沙渚高桥为中心，一间间水阁房沿中沙渚塘而筑，绵延数里，春秋战国时期开始繁荣，唐朝时期达到鼎盛，手工业和商业相当繁华，后来毁于五代十国时期的战乱。始建年代不详，重建于清朝嘉庆十四年的沙渚高桥，依然安静地横跨在中沙渚塘上，但已从最早的双曲拱形桥，后来因中沙渚塘拓宽被改建成彩虹状的钢筋水泥桥，如今又被拆除改成了平板水泥桥。我一直记得当地流传的一句俗语“沙渚高桥高，仰头帽子掉”，可以想象得出，旧时的沙渚高桥是何等的气势磅礴。当高桥老街上略显破旧的高桥电影院、新华书店、粮管所、吕氏古宅、初中母校高桥中学等老建筑，尤其是母校旁边那条狭小悠长的古巷，在我眼前一一重现时，让我回忆起许多小镇的陈年往事，这是一种追忆，更是一种释怀，让我感慨万千、。原来所有的少年时光，都与夏日有关，是蓝天白云下的小桥流水，是繁星点点里的蛙声连连。

我站在沙渚高桥上举目远望，落日余晖洒在肩上，整个江南小镇尽收眼底。小桥流水人家，白墙黛瓦古巷，宛如一幅美丽的水墨丹青画，让人久久不愿离去。恰好一阵暖风吹来，拂过了那些斑驳陆离的青砖白墙，拂过了那条古老狭小的悠长小巷，也拂过了我对沙渚高桥那份久远但依旧温暖的深情记忆。此时此刻，时光突然变得很慢很慢，我缓缓闭上了双眼，渐渐迷失在自己的那个小小世界里。

忽然间，一股久违而又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我的精神为之一振，赶紧睁开双眼，沿着香味传来的方向走去。原来是一家小吃店的女主人，将一笼刚出锅的桂花糕放在了店门口，阵阵清香弥漫了整条街巷。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仿佛穿过了一条时光隧道，又一次回到了纯真无邪的少年时代。那些年的每天清晨，有个初生牛犊、清新如画的少年，肩上背着小书包，手上拿着桂花糕，一边走，一边吃，慢悠悠地踏在江南古镇的石板路上，那是走向高桥中学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