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柏伟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想起了五年前的一个礼拜天,确切的日期是2018年7月29日,38摄氏度的“高烧天”。按习惯我是应该睡个大懒觉的,但是七点不到我就醒了,十点出门,这是因为我要去龙华殡仪馆参加盛天民老师的遗体告别仪式。盛天民老师是原上海辞书出版社文艺编辑室主任,我1989年进社时她已经离休了。偶尔她还会来来单位,和老同事聊聊,我是陪听者。盛老师的另一个身份就是著名翻译家草婴先生的夫人。
告别仪式来了很多人,云瀚厅显得那么逼仄。我心里暗叹:这样的高温天气赶来送别盛老师的都是真爱啊,这证明了盛老师的人品好!听了辞书社人事干部念的盛天民老师生平介绍,才知道她的年龄,终年九十岁。和我的妈妈一样,她们的生命终点都是徐汇区中心医院。
盛老师家其实离我家很近,可是我一次也没有去过。我记得那时办公室的某些同事背地里称盛老师为“草太”,也有人想当然地叫草婴先生“草先生”,却不知草婴先生姓盛。我虽不怎么读外国文学名著,草婴先生的译本总还是有一两本的,但我脸皮儿薄,也只是托盛老师帮忙请草婴先生签了一本《复活》,并不敢求题上款。盛老师来社里,一般都是找郭皎老师、郑利平大姐谈事,偏偏我和这二位也走得近,所以在盛老师的最初印象里,我大概就是郭老师、利平姐的“小跟班”,所以对我一直很亲切。即使我离开了辞书社,她还是把小朋友金峰(签名本收藏家)介绍给了我,于是有了三本《草堂书影》的陆续问世。
和盛老师匆匆忙忙的最后一面是2017年8月22日在上海儿童博物馆参加曹正文老师藏新民晚报“读书乐”集萃捐赠仪式时。她不仅记得我,还让外孙送了我一本《译笔求道路漫漫·草婴》(钤盖了草婴先生的印章),另一位受赠者是赵启正先生,我真是受宠若惊,已经不好意思再请她签名了(我竟然就此无法得到盛老师的签名)。那天我拍了几张盛老师的照片,书友则给我抢拍了一张和盛老师握手的照片,在获悉盛老师逝世的噩耗时,我愈发感到这几张拍得并不太好的照片的弥足珍贵。
向盛老师的遗体三鞠躬告别后,得到一本她主编的《疾风知劲草:草婴纪念集》(上海文艺出版社2018年1月版),我居然不知道有这么一本书,估计印数不会很多吧?我一口气拜读了其中的几篇文章,感觉比读传记更有意思,从中让我似乎又见到了那位我既熟悉又不熟悉的善良、亲和而又认真、踏实的老太太。
我心里默念着:盛老师,走好!在天堂,您一定已经和草婴先生相会了。您二老绝对不会失散的!
草婴书房在盛老师故去半年后于乌鲁木齐南路重现,尽管并非在原址,但已足堪告慰二老。惭愧的是,虽然近在眼皮底下,我居然还没有去过。心动不如行动,我会尽早地去朝拜一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