舂米

叶金生

说到舂米，四五十岁以下的人大概都没见过，他们不知道在没有轧米机前稻谷是怎么弄成大米的，更不知道人工加工大米的艰辛。

上世纪七十年代前，农村人吃的米都是各家自己生产、加工的。那时是大集体，农民在生产队劳动，很少空闲，加工大米又费时费力，一般选择在雨天不能上工时来干这个活。

在舂米前，先要把稻谷在一种形似磨一样的工具里磨一遍，这个就叫龚子推谷脱壳。然后再把壳扬掉，拿去用碓臼舂，这就是舂米。

舂米的工具说来挺简单，就是在地面前后挖两个洞，中间距离两米左右，前一洞放石碓，后洞倾斜成45度。此洞是为了踩起石碓嘴时能昂得高些，在中间两边对立竖起两块石墩并相对凿两个三四寸的槽口，再把结实的做好了形状的像大梁一样的木料中部装上轴承伸进两边那两个口子里，最后在木料的最前端凿个洞用来拴石碓嘴。舂米的场地，一般都搭建敞口棚，便于雨雪天也能舂米。

我清楚地记得小时候舂米的情景，我的父亲母亲并排站立，他俩一个用右脚舂，一个用左脚舂，我在后边帮着踏梢，父亲母亲经常换位，是为了避免一只脚疲劳，他们把手扶在事先放好的高凳上，以便用力踩。我在后面抓住他们的衣服也用力踩。姐姐就在碓臼边拨米，这样舂一下翻拨一下，米舂得就匀些，也易熟些。舂一臼米，要花四五十分钟的时间，父母爱惜粮食生怕把米舂熟了、舂碎了，糙米虽然难吃点，但米多些。我贪好吃，不停地喊：“舂熟些！舂熟些！”那时我未能理解粮食得来的艰难，只图口味，至今想来，很是内疚！舂一次米，包括脱壳和簸米是要花一整天的时间的，这都是很麻烦的而且是力气活，得好几个人共同完成。一年下来，一般人家要舂上十来次，除了舂米，还有舂高粱、舂糍粑之类的。那个时候乡下人少有空闲，光舂米一项就耗去了不少时间，以至于连下雨天甚至晚上都不得休息。

感谢科学，感谢机械化，把我们农村老百姓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了出来，现在农民不耕田、不锄草、不耘禾、不割谷、不车水、不挑担，统统用机器代替人工。虽说这碓臼现在只有到博物馆才能一见，可它毕竟为人类作出过巨大的贡献，跟随人们走过了几千年，人们是不会忘记它们的，历史是不会忘记它们的。看到它们就想起那个年代，倍加珍惜它们伴随我们度过那不平凡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