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队没有散 还盼“中乙德比”

申鑫球迷蔡啸清

申鑫球迷陈超

裁判哨响，比赛结束，上海申鑫在客场0比2负于梅州客家，球队在离开中甲舞台之前没能再拿下一场胜利。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这场被不少人定义为“告别”的比赛，并没有弥漫多少悲壮情绪，申鑫队员们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起来都相当疲惫。

本版撰稿 本报记者 徐杨一凡 发自广东梅州

在队友走向远征球迷看台致谢的时候，徐骏敏慢慢跟在后面，撑着膝盖在草地上歇了好一会儿，他还没能从最后阶段的几次拼抢中完全缓过劲来。

对于主队梅州客家而言，过去的90分钟不过是一个赛季的收官，基于球队早已完成保级任务，这场比赛或输或赢都无关痛痒。而对于早已贴上“降级”标签的申鑫来说，比赛结果同样不再是最重要的事，球员们在场上对教练技战术意图的贯彻和坚持到最后的韧性，才是球队此刻最想留在球迷脑海中的画面。

从某些角度，申鑫的这个赛季可以用“命运多舛”和“多灾多难”来形容，从赛季前大半主力出走开始便注定了球队将走上一条最曲折的道路。随后，无论是球队内部的球员能力和经验问题，外部的不公正判罚，还是俱乐部的长期欠薪等等，都成为了阻碍球队前行的一座又一座高山。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单是遇上一个就能“折去半条命”的困难，这支队员平均年龄还不到23岁的申鑫竟然都能熬到现在。尽管未来依然看不清轮廓，至少此刻大家都能暂时松一口气。“终于完成了这个赛季，无论如何，能够坚持到最后，我们也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主教练朱炯在赛后感慨道。在拒赛风波期间，球队最艰难的时刻，他曾不止一次对选择留在了球队中的队员和教练表示感谢，“能坚持到最后，都是好样的。”

“即使没有未来，我们也没有必要去抱怨或者遗憾，因为人生可能就是这样。”朱炯说，“我们只能说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做好所有的一切。祝所有人好运。”

幸运女神是曾经眷顾过申鑫的。2012赛季，位居联赛倒数第二的申鑫因为大连实德的退出得以递补留在中超，并在第二年力压申花和上港，取得了当年上海球队的联赛最好成绩，同时也是队史最好成绩。就今年的大环境来看，处在降级边缘的天海，预订附加赛名额的辽足都存在生存危机，而几支中乙冲甲球队也未必全能通过足协准入审查，如果申鑫足够幸运，甚至还有理论可能留在中甲。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俱乐部能率先找到愿意接手的下家。

与梅州赛前，曾有当地媒体表示想在比赛结束后拍摄一段球队向球迷与赛场告别的画面，领队邹忠伟显得有些无奈，“我们的球队还没有解散呢……”

随着昨天下午嘉定博击队在两回合附加赛中以4比2战胜西安大兴崇德，成功挺进中乙联赛，倘若申鑫能最终“活下来”，那么明年除了中超有上海德比，中乙也将上演沪上德比。

球迷：没有其他寄托，申鑫在我就在

这个客场，有四名申鑫球迷来到了惠堂体育场，其中包括之前独自观战申鑫与恒丰的客场比赛的球迷陈超，他和他的表叔是在上周六深夜抵达的揭阳，一早又租了辆车，行驶两个多小时才赶到球场。

今年读大二的蔡啸清则是专门从宝岛台湾赶到梅州看比赛的，他目前在中原大学念应用数学系，“我找了好长时间才研究出能在礼拜五晚上出发、礼拜天晚上赶回去的行程安排。”他在上周六早上从深圳坐大巴赶到五华，在上周日傍晚从广州飞回去。

“主要是因为怕以后因为种种原因就看不到了。”蔡啸清说，他是从2012年开始看申鑫的，那年他才刚上五年级，“2014年开始，国内联赛的球队我就只看申鑫了。”问起是怎么喜欢上这支球队的，蔡啸清说自己一开始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后来由于一直看，便就有了感情。

由于人在宝岛台湾念书，他这赛季没能再去到金山主场支持主队，但球队的比赛直播他几乎场场不落，“今年印象最深的是绝杀南通那场。”那是申鑫这赛季时隔126天后取得的一场胜利，也是球队到今天为止最后一次赢球。“稍微有点特点的球员都走了，U23有实力的也走了好多。”提起这赛季的球队现状，蔡啸清很是遗憾，“我看了好多年的球员今年全走了。”

“中乙的话，转播也是个问题。”谈到接下来是否还会支持申鑫，蔡啸清没有犹豫，“有的看的话肯定要看。”但是倘若像他不愿看到的那样，球队最终成为历史，蔡啸清还没有做好在中国足坛找到其他寄托的准备，“如果还看的话，我也没想到要看谁。”

当天比赛的最后，不少申鑫队员把自己的球衣扔上看台，送给了几位远征球迷。陈超拿到了队长赵作峻的比赛服，蔡啸清则收到了王成的球衣，他半开玩笑地用“可爱”两个词形容起了王成。“球队今年成绩这样，还能有客场球迷，上一轮主场也还能有那么些球迷，实在很不容易。”赵作峻不停感慨着球迷出征客场的不易，“真的很感谢他们。”

朋友圈里或喜或悲 球员们现在只想休息

“从最后几场的表现来看，这批球员还是在不断进步，基本上也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和打法。如果这个球队还有未来的话，我相信他们会越来越好。”谈及这场比赛中队员们的表现，朱炯如是道。

在比赛的下半场，他将之前从未上过场的20岁小将林驰宇替换下李万杰，让前者获得了自己的中甲首秀。前一场与黄海的比赛中，另一名20岁小将王辉也在最后几分钟取得了职业联赛首秀。“从这一点来说，这个队如果散掉，是有点可惜的。”朱炯遗憾道。

介于俱乐部前景不明，球员们若想离开，球队自然也是理解的，“如果球队还在，明年实在缺人的话也可能提拔一些梯队的小孩来踢中乙。”朱炯补充道。与梅州的比赛接近尾声的时候，李伟杰、钱赟等几名没有上场的替补小将在场边和体能教练一起留下了一张合影。对于他们，无论球队和自己将迎来什么样的未来，至少今年的历练已经足够珍贵。

在队长赵作峻看来，这些年轻球员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幸运的。在有些U23球员只能依靠政策施舍获得短暂的上场机会时，今年申鑫的不少小将都早已打满全场，甚至成为球队主力。徐越和孙锡鹏两位U20小将更是入选了今年中甲的最佳新人候选名单，他们将和来自新疆雪豹纳欢的迪力依米提竞争一个获奖名额。值得一提的是，徐越在赛后没有随着球队一起返沪，他独自飞往武汉塔子湖参加U20国青集训。为了踢完赛季的最后一场比赛，他特地延后了到国青队的报到时间。

与徐越不同，其他大部分申鑫队员总算能结束一整个赛季的紧张状态，暂时忘掉对未知的迷茫，好好放松一下。在回程的大巴上，有的队员在商量着回去后怎么聚餐，也有的队员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一种解脱。

“我朋友圈里看到，有的朋友今天冲超了，有的保级成功了，也有的冲甲了，大家都很开心，就我们……”候机大厅里，赵作峻收起了手机。在当日下午申鑫结束比赛的同一时间，石家庄永昌成功冲超，青岛黄海拿下了联赛冠军。夏窗以业余球员身份转会石家庄预备队的潘超然和张毅峰，以及转租青岛的彭鹏，都各自发布朋友圈抒发了自己的喜悦之情。他们的照片下，一众申鑫队员的点赞叫人不免唏嘘，半年前还是朝夕相处的队友，半年后有人奔向光明未来，有人却还得等待一个遥遥无期的消息。

“先休息了。”徐骏敏没有多谈自己的下一步计划。赵作峻也表达了想先好好歇一歇，陪陪家人的意愿，他半开玩笑，“不知道下一份工作什么时候有。”还有一些球员则已经订好了出去旅行散心的行程，他们大多已将基地里的东西收拾完毕，至于是否还能有归期，他们自己也无从知晓。

“不会干等着，坚守就是好样的”

“该说的都说完了，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朱炯的笑里带着无奈。球队走到这一步，从来不是球员、教练或者老板任何一个人能独自承担的责任，如今终于结束了状况百出的一个赛季，朱炯也如释重负，至于自己接下来的规划，他并没有作太多透露。

“比起外国教练，我们这些人对中国足球的热爱肯定是更真挚的。”作为中国足球的受益者，朱炯表示四十年的参与经历使得他对整个中国足球行业的环境与发展方向有相对清晰的了解，他始终希望自己或其他有个人理念的中国教练能拥有一个可以专心执教的平台，为中国足球的未来贡献一份力。

“未来的事情再做打算，也不可能说就这样干等。”朱炯补充道，今年有些教练组成员收到了别的邀约，但他们也选择留了下来，其中一部分原因是被俱乐部的文化和氛围所感染。上周三，整个申鑫教练组一起吃了一顿饭，或许这也将是他们最后一次在申鑫聚餐。朱炯在自己的朋友圈感慨道，“坚守到最后的都是好样的，感谢每个人的努力付出，不知道明天会咋样，祝每个人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