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务峻杰 平鑫静气

赵作峻舍不得申鑫队本报记者陈嘉明摄

离开球场半年多，赵作峻的生活慢了下来，他有时会和儿子出门踢球，有时带上全家人去郊外钓鱼，他还向妻子学了几首钢琴曲，偶尔在朋友圈里秀上一把。退役后的日子变得平静且悠然，赵作峻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思考自己接下来究竟想要些什么，至少在目前，他并不着急去开启人生的下半场。

本版撰稿 本报记者 徐杨一凡

喜欢陪小朋友玩，被朱炯的热情打动

几年前，赵作峻和朋友在长宁合办了一家少儿体育培训班，足球、篮球、羽毛球、棒球等项目都有涉及。刚好最近没什么事，他便会在周末去培训班上教教小孩子踢球。用赵作峻自己的话说，他“很喜欢陪小朋友玩，陪一天也没有问题”。

去年年底，赵作峻在东方绿舟参加了中国足协第20期B级教练员培训班，和他同班的还有李玮锋、周海滨、王寿挺等人。如果有合适的机会，赵作峻很愿意往教练方向发展，他还有继续往上学的计划，但这也要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也曾有一些俱乐部向他发出邀约，不过出于多陪陪家人的考虑，他并没有离开上海的打算。

“我不像朱导那样，有宏图大志。”远赴青岛执教的朱炯不久前曾在朋友圈发了一段令赵作峻印象深刻的话，大意是说因为自己热爱足球事业，所以还在坚持并且拒绝过安逸的日子。“他这朋友圈一发，我心里感觉好愧疚。”赵作峻半开玩笑，“朱导对足球真的是极其热爱，你想想看，他也是有老婆孩子的，还一个人到外地上班去了，真不愧是我教练。”

如果申鑫没有解散，赵作峻的生活势必就是另一种样子了，他会在退役之后仍留在俱乐部里，就像去年上半年那样，接手预备队，一点一点积累从教经验。退役后继续留在自己曾长期效力的球队发光发热，不管是学着做教练也好，还是转行从事公关和管理等，都能让很多球员产生强烈的归属感，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球队的一种底蕴。在申鑫，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此前一线队助教刘寅涛、王博以及梯队教练邹翔等，都是在俱乐部里完成了从球员到教练的转型。

4月底，赵作峻回了一趟金山体育场，整理了还留在宿舍里的东西，拿走了自己的劳动手册。看着过分安静的基地，他有些感慨，不知道这片球场今后又会被打上谁的烙印。前段时间，领队邹忠伟邀请赵作峻回到金体参加一场足球活动，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们对和申鑫有关的元素还是很有感情的，包括金山体育中心。”

在金山待了那么多年，不少申鑫球员都早已把这个地方当做了自己的另一个家。“开车路线熟得不得了，开哪条路可以稍微快一点，哪个高速口下可以节约5块钱，我们全都了如指掌。有时候看到前面有点堵车了，就知道自己要多花5块钱，到下一个路口再下。”赵作峻笑道，“每次我往上海周边开，看到去金山的这几个口子，感觉就还挺不一样的，毕竟这么多年了。”

被欠一百多万元，遗憾没踢一场告别赛

在有的球迷看来，像赵作峻这样一个在上海足坛勤勤恳恳数十载的老球员，在退役的时候显得过于悄无声息了。上赛季申鑫的最后一场主场比赛后，曾有球迷动情地向赵作峻承诺，如果球队能活下去，一定要在新赛季为他举办一场风风光光的退役仪式。

可惜，球队最终没能撑过这个冬天，计划中的退役仪式也就没有了下文。赵作峻倒并不在意，他觉得足球已经给自己带来了太多的东西，能走到这一步，他很知足。

遗憾的事不是没有，在赵作峻心里，他曾期望能同队友一起在主场和球迷正式道个别。“我觉得大家应该回来聚一聚，再踢一场球，再吃一顿饭。”他畅想道，“不光要有球员参与，我们还可以喊上球迷，因为球迷也是我们这支球队很重要的一部分，大家回到金体再做一次告别，有始也有终。”只不过，随着球员各自四散天涯，这个想法便几乎不可能成为现实了，“我相信要是能聚的话，大家应该都挺开心的，我想象得到。”

距离俱乐部负责人宣布退出职业联赛已经过去了半年的时间，申鑫却一直没有像其他俱乐部那样留下一句官方的告别。或许是由于俱乐部依然保留住了一些东山再起的希望，还没有到真正归于沉寂的时候，但所有与之有关的故事，似乎也没来得及好好写上一个结尾，就统统不了了之了。

其实在赛季结束前，申鑫的队员们便有了球队或将解散的预感，他们约定过，等打完最后一场比赛，要好好地吃一顿饭，以一次难得的不醉不归，为这些年的青春隆重地画上一个句号。“当时我们都约好了，就因为我们最后一场比赛是客场，好多球员打完就回家了，也有的马上出去旅游了，最后就没能聚成。”赵作峻叹了口气，“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就不知道了，应该是凑不齐了。”

在申鑫退出职业联赛后，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大都离开了金体，寻找了新的工作，总经理秦蘋却仍留在球场边的办公室里，守着最后一班岗，他还在为球员们未发的薪水做努力。

申鑫去年长期欠薪的窘境人尽皆知，投资人徐国良的近况也无需赘言，他在短时间内很难填上这个窟窿。不过，即使在去年最困难的时候，俱乐部依然没有降低球员们打客场的差旅待遇，足协给予了球队很大的支持，投资人甚至还通过借钱的方式来维持球队的运转。

“说实话，如果老板真的破产了，我们球员这个钱没关系，就算了，也不会去和他打官司。”赵作峻还有一百多万元的工资奖金没有拿到，“前提是俱乐部已经有了这种态度，他们已经没理由在那边上班了，但还是很负责地在为欠我们的工资想办法。我是有点感动的。”

“球队解散是很大的事情，可是突然中国足坛十几支球队一起解散，影响力就变小了。我们申鑫的历史虽然也挺久了，但历史更悠久的还有人家辽足队，那我们就更加没人关心了。”赵作峻唏嘘道，“如果今年只有我们一支球队退出，影响就会被放大，可能就有机会被救活了。谁知道呢？”

“有些年轻球员已经放弃了足球”

球队解散是很大的事情，我们申鑫的历史虽然也挺久了，但过了一段时间就没人关心了，像我这种踢到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年轻球员很可惜。”

自己的足球生涯，赵作峻已经满足，他心里放不下的，是队里的年轻人。受今年足坛大环境的影响，目前退出职业联赛的球队数量高多17支，这使得供需之间出现了极大的不平衡，令球员们的求职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

拿申鑫的部分球员举例，其中不乏一些曾受中超俱乐部青睐的年轻人，但上赛季被伤病耽搁，没多少出场数据，最终导致在今年的转会市场上无人问津。“人家俱乐部会觉得，你说你有潜力，但你连数据都没有，怎么证明你的潜力？可能连试训的机会都不给你，因为你也没名气，反正市场上有那么多球员能挑了。”赵作峻无奈道，“这些球员就很可惜。”

有的球员还在四处奔走寻求机会，哪怕是中冠球队的名额也想着要争取一试，也有的球员心灰意冷，暂时放弃踢球这条路，想着先去读个大学镀层金，过个两三年再去想以后怎么走。

“像我这种已经无所谓了，我能踢到现在，我自己很满意了。但这些年轻球员，他们过去的五六年就等于浪费了。既然同样是读大学，他为什么不是十八九岁就去考大学？他要是从小光读书，可能学的东西还多一些。”作为队里的老大哥，赵作峻很是为这些足球生涯前景不明的弟弟们感到惋惜，“他们从小花了这么多心血，结果到了该收获的年纪，碰上了这种事。也怪年景不好，三四年前没有球队退出的时候，那些U23的球员都是香饽饽，好多队争着要。”

“也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能干什么，不管去哪里，最好都能继续踢球。如果实在踢不了球，那再踏踏实实找一份工作，有个稳定的收入。如果能重新振作起来，把日子过得积极向上，也挺好。就怕万一颓废了，那就不知道怎么办了。”赵作峻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