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场大溃败输掉申鑫未来

赵作峻希望重回赛场再披申鑫战袍

专题撰稿 本报记者 徐杨一凡

上赛季，输球是申鑫的标签，球队全部30场比赛中一共失了82球，比倒数第二名的辽宁队要多上整整25个，而两队的进球数却不过只有三球之差。

在联赛上半程，申鑫被对手至少四次攻破球门的比赛就高达七场，其中还不乏2比9惨败青岛黄海，和1比7不敌梅州客家这样令人瞠目结舌的大比分失利。在赵作峻看来，这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大家都是11个人踢球，不可能一直这样输的。”

那会儿，赵作峻刚刚退役，他正在预备队担当教练。客场对阵青岛黄海的那场比赛，他没有亲临现场，是在预备队下榻的酒店餐厅里和队员一块儿拿手机看的。“我当时就跟我的队员说，你们上去都不应该踢出这个比分。”赵作峻回忆道，“感觉场上那些人就没有拧成一股绳，不像是一个团队在战斗，缺少了一种责任感。对方出球太容易了，稍微传一脚就是一个机会，踢球哪有这种事？”

也正是那场比赛后，主教练朱炯有了让赵作峻复出的想法。“朱导问我保持得怎么样，我说还行，毕竟没有退役太久。于是朱导又问我，复出之后能不能做到至少在场上稳定军心，别这么容易被别人打垮，我拍胸脯答应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上半赛季末两场连丢16球的离奇惨败，申鑫或许能在去年夏天迎来新的投资人。原本涉及8000万元的交易都差不多谈好了，正是两场溃不成军的比赛令潜在下家望而却步。

夏窗过后，申鑫又走了一批人，既有张煜东、潘超然这样的老将，也有张毅峰这样颇具潜力的U23球员。在谈起离队决定的时候，大家都说过一个共同的词：无奈。

张煜东曾和队友这么说，“只要球队按时发钱，我不会走的。”这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心声，像徐骏敏、孙一凡、柳超这样的球员，都曾有球队企图用更高的工资将他们挖走，但他们一度不为所动，因为在申鑫的日子，他们过得很开心。也正是部分因为这个，即使在上赛季持续欠薪和球队战绩愁人的情况下，大多数申鑫球员仍旧咬紧牙关坚持到了最后。

“对我们来说，足球也是一份工作，工作环境是很重要的。如果这个队待得舒服，那工资稍微多一点、少一点，也不太要紧了。”

“我们在南昌冲超那年，还有第二年保级的时候，我是申鑫队长，好几轮进了中超最佳阵容，工资也就一个月2万块，一年工资奖金加起来差不多40万，和现在差太多了。”赵作峻回忆道，“以前来申鑫，工资不会很高，但一定是按时发放的，绝对是稳定的。”

踢中冠也愿重回申鑫

去年一输再输的那段时间，看着身边一张张年轻的面孔，赵作峻会想起自己刚出道的日子，“我2003年开始踢职业联赛，我们当时的上海国际有多强？我那会儿作为一个年轻球员，踢边后卫，说实话，能力很一般，但边上都是一群巨星级别的人物，场场赢球。那和在场场输球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年轻球员，心态肯定是完全不一样的。”

作为过来人，他明白赢球对于一年级生意味着什么，也明白输球会对这些孩子造成何等的打击，“对这群年轻球员来说，没钱也就算了，他们也无所谓，愿意踢，但几场球输下来，心理的打击和压力都是很难承受的，他们可能慢慢就没有信心了。”

然而，身在内外交困的球队中，赵作峻除了心疼、安慰身边人，除了在场上尽可能为队友们扫除障碍，似乎也做不了太多其他的事情。“当时更衣室里的气氛就是很无奈，因为真的没有办法，没有钱也没有好外援，你告诉我怎么赢球？很难。我们已经很努力训练了，朱导在训练场上激情不减，大家在比赛场上也都在进步，可客观因素就是那样，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去年到最后，我们有人接手了，那我敢肯定，我们这批球员的心态肯定就不一样了，他们会更加珍惜这得之不易的机会，他们会更有动力，水平也会随之得到提升。”赵作峻有时候还是会想象，倘若时间倒流、桥段改写，申鑫的故事又会走向怎样的发展，“我们坚持了整整一年，如果本来大家都没什么希望了，觉得可能要失业了，觉得球队要解散了，却突然之间活下来了，大家一定会更加珍视。”

“如果老板有钱了，宣布要重新招人，看大家谁愿意回来的商量一下，我相信很多申鑫球员都是无所谓拿多少工资的，我们就从中冠开始踢起好了。第一年踢中冠，第二年到乙级，我相信好多申鑫球员都会回来的。”

曾幻想有新东家，降级那晚忍住没哭

随着赵作峻下半赛季的火线复出，申鑫年轻的后防线稳固了许多，仅出现了两场输四球的情况，一球小负的比分占据了多数。“后来我们踢得都挺漂亮的，而且我们也没有把全部的精力用在防守上，因为我们还是要得分才能保级，况且朱导也不会希望球队一味待在后场防守。如果我们把重心全部放在后面，可能失球还会更少。”

申鑫这批青年军的进步，众人有目共睹。原贵州恒丰的主教练陈懋是赵作峻从小的队友，他带队在金体踢完申鑫后，曾对赵作峻感叹，说自己觉得恒丰这支冲超队踢得还没申鑫好。

“其实去年下半年，我们是很想保级的，在确定降级之前，我们还赢了一场。”那次客场2比1逆转南通支云，是申鑫时隔126天的一场胜利，也是球队解散前的最后一场胜利，这3分给当时阴霾笼罩的球队注入了一丝光亮，保级的希望虽然渺茫，却依然在那儿。

然而下一轮回到主场面对保级的直接对手辽宁，申鑫却被打得体无完肤，1比4的比分与终场从天而降的冷雨一样，浇灭了大家最后的期许，“如果这场打平或者赢了的话，我们还是有保级机会的。下半年我觉得我们踢得还是不错的，但最后铁定降级了，战斗力肯定会受损。”

与辽宁一战前，申鑫全队上下曾幻想，若是拿下这场比赛，或许还会吸引感兴趣的投资方前来过问，而当球队在场上一败涂地，这样的希望也随之打消。不过现在回过头想想，即使当初艰难保级，申鑫可能依然难逃解散的命运，毕竟在附加赛中成功保级的辽宁和四川两队，苦苦挣扎了大半个赛季，同样未能逃出生天，直到最后也没等来球队的救世主。

确定提前降级的那天，是主场迎战浙江绿城。那场比赛，赵作峻记得很清楚，终场哨响时，他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场边球迷不离不弃的一声声“活下来”，更是让他险些落泪。不只是他，那个晚上徐骏敏哭了，王成哭了，球迷哭了，记者哭了，虽说大家心里早就做好了降级的准备，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想要坦然接受，还是太难。

“那时我们刚谢完场，球迷在喊着让我们活下去，球场又放了汪峰的一首什么歌，我当时想，这时候怎么放这首歌。”再回想起那天的心境，赵作峻已经能笑着回答了，他口中那首记不起名字的歌，是汪峰的《存在》，“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谁知道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我该如何存在”。不可否认，那个当口，这首歌实在太应景，应景到每响起一句歌词，心上都像被开了一枪。

2012年的时候，赵作峻也经历过一次“降级”。那是申鑫的第三个中超赛季，赵作峻因为伤病缘故，没有出席球队下半赛季的比赛，但他仍跟着去了最后一个辽宁客场。“那场比完输了就该降级了嘛，当时好多人都哭了，两个外援也哭了，我还去安慰他们。”后来，球队为了准备附加赛，没有放假，哪知不久之后便传来了实德解散、申鑫递补的消息，“这是很奇妙的心情，很难用语言去描述。”

足球世界有时就像是人生的缩影，有巅峰，有低谷，偶尔还会有些意外，意外之喜让你一秒钟从谷底跃上山巅，意外之悲或许便意味着生命到此为止。

“这支球队真的什么都经历过了。经历过冲超，经历过降级，经历过递补，经历过欠薪，到现在经历退出……”赵作峻叹了口气，他几乎见证了球队的每个重要节点，曾经的辉煌尚历历在目，如今的遗憾更难以平息。但无论如何，他的人生已经深深打上了“申鑫”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