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喂猪食总有奇效

沈雷

几年前，李宗盛对流行乐坛有过一段抨击，大意是“你喂他猪食，他就变成猪”。

这里的“你”指代“音乐人”，“他”指代“乐迷”。这段辛辣的言语适用于很多领域，比如体育新闻，同样如此。现下很多时候，看到绝大多数自媒体以及部分衰落中的传统媒体所写的谬误百出的报道，不禁会猜测，写作者究竟是懒还是坏。

此前女足球星永里优季加盟日本国内男足俱乐部隼鸟11人时，中国网络上的报道多半充满错误，有人将隼鸟11人写作日本丙级队，有人高呼永里成为第一位加盟男足职业队的女足选手。事实其实并不难查究——隼鸟11人目前参加的是神奈川县乙级联赛，神乙往上是神甲，神甲往上是关东地区联赛（又分为甲级和乙级），冲出地区后则是日本业余联赛体系的最高级别、也是该体系唯一一个全国性联赛——日本足球联赛（JFL）,JFL的上方则是日本三个级别职业联赛——掰着手指头也能数清，神乙是日本足球体系的第八级别联赛，距离最低级别的职业联赛还差了五级。

上述信息都来自公开资源，有根网线、点点鼠标就能完成查证。隼鸟11人自家就有官网，从日语网站也能很简单地查询到日本足球体系的各级别设置。不会日语也没关系，如今在线翻译器那么多，查阅这些简单资料不存在太大的障碍。但偏偏那些传播者不去考据，想到哪里写到哪里。

连带着一些更古老的事件也被随意编写。永里优季之前，普林茨早在2003年底就曾接近加盟职业队，还是意甲佩鲁贾。这确实是真事。但普林茨最终无缘意甲，却在今天被捏造出了许多理由——很“主流”的一种说法是，国际足联和意甲官方拒绝了这一转会的可行性。但事实又是如何？普林茨拒绝加盟佩鲁贾，只是认为自己的竞技能力达不到男足标准，加盟了也没法出场比赛。

当然，这样一个纯竞技理由，远不如由高层组织拒绝而引发的阴谋论来得吸引人。同理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会有人拔高隼鸟11人的高度，男女融合看起来是一个有市场的卖点。如同知乎上确实会有人真诚地发布类似的提问，询问女足国家队与男足国家队作赛的可行性。

我不知道这些捏造事实的传播者是否经历过那个新闻发生的年代。也许经历了也未曾知晓。而他们现在所写下的内容的来源又是哪里？可能只是看到某个中文搜索引擎所搜索出的自媒体号内容，剪刀浆糊一下，继续下一波传播，如同病毒一样，让真正的事实被严严实实地埋藏了起来。

在这个信息急剧爆炸的时代，似乎有了越来越多的所谓人工智能的方式来分捡与发送新闻，但在上游的制造方里却不停地制造着猪食，而且这样的垃圾配方还会被不断复制传播，形成“这才好吃”的独特品尝习惯。就此而言，这个时代难免令人有些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