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被猜中的深度阵痛

沈雷

宴席定了时间地点，却不知道该放几双筷子。这正是中国职业足球现在不得不面对的尴尬。

中甲、中乙参赛俱乐部的动荡，早已不是新闻，而中超去年也出现过天海的扑朔迷离。但今年的中国职业足球日子要难过得多——同时有数家中超俱乐部陷入财政困局，这势必会对整个体系产生猛烈的冲击。

重庆、河北、江苏、天津四队的困境，其实各具代表性。河北和江苏都曾是高投入球队的代表，在投资母体华夏幸福、苏宁的鼎力支持下，两队均实现了战绩突破。但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在投资方自身遇到经营困难后，球队很容易成为最先被舍弃的对象。尤其是苏宁最为可惜，这支球队刚刚创造了江苏足球的历史，却有可能成为世界足坛都罕见的消亡之冠军，令人感慨万千。

重庆是中超里典型的小球队，而且运作得颇为不错，以较小投入换来稳定的成绩。而重庆今天的困境揭示了一个比暴发户落魄更残酷的现实——哪怕是“量入为出”的“小成本球队”，一旦投资母体无力注资，它至多只能苟活数月。

而天津的命运最令人关注。比起重庆、河北、江苏，天津队最为特别，其投资母体是当地大型国有企业。挂靠国企，本被视为中超最安全的一种生存方式，早先的北京国安、山东鲁能，以及日后的上海上港等队均属此列。天津队悬而未决的命运也昭示了另一个事实——就是大型国企，也难以负担一家中超（中等）俱乐部的开支。

上述诸队，仍有改写命运的机会，如重庆、河北都据说已找到新的投资方，但它俩——外加因改名闹出风波的河南等队——其实所找到的新投资依然来自地方政府。而津门虎困局已经告诉人们，这依然是一个“暂时的救命方案”。以目前中超俱乐部的投资数额和回报比，这样的救市行为绝非一劳永逸。

过去十多年，中国职业足球市场成了一场击鼓传花的游戏。“建立造血机制”的道理谁都懂，但谁都觉得眼下更重要，也都认为市场的繁荣还会持续下去，即使出事，倒霉的也不会是自己。在集体短视中，中国职业足球的硬着陆已经真实地发生了。疼痛难免，遗憾难免。如果这场深度阵痛，能彻底肃清足球市场上的泡沫，能让市场参与者恢复理性，并逐渐建立起透明的财务制度，或许中国职业足球还有一线生机。反之，早晚就会有一场更剧烈的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