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8日 星期六
假日  水彩画 七百岁真如今“生日” 动机动力 “编辑房间肉一方” 在上海学垃圾分类 当我们想念电影院时 雨记
第16版:夜光杯 2020-07-27

“编辑房间肉一方”

祝淳翔

唐大郎18岁时,来沪入外滩中国银行当练习生,住在德国总会(中行旧址)五层楼上达七年之久。一早起身,便跑到外滩,看到小报就统统买下,边走边读,乃至买碗牛肉面边吃边读,逐渐养成习惯。读报日多,不觉技痒,见到冯梦云脱离《小日报》办起《大晶报》,也投稿过去。梦云见其文章芊丽,大有爱才之心,于发稿之际,常写按语以示鼓励,还写信恭维他,信中有诸如“一年不辍,必负盛名”的句子。就这样,大郎为虚名所惑,虽无稿费,亦笔耕不辍。有时兴会所至,一天写上六七稿,俨然《晶报》上的包天笑。

等到1933年,大郎因意气之争脱离银行,一时找不到好工作,遂正式下海成为职业报人。大郎个性奔放,笔端嬉笑怒骂,有时不免误伤文友。这里爰举一例。卢大方《上海滩忆旧录》里有一节“第一枝笔唐大郎”记有一段故事,说是:一位老友有个红颜知己王小姐,她过去出身不高,但认识吾友后,矢志相爱,力争上游,友人也促使她从事电影事业,以期成为一个演员。这本是一桩好事,王女过去曾认识上海著名律师王黼裳,王氏拟量珠为聘,女以齐大非偶却之,时吾友亦兼主一家小型报辑务,工作时女时来相伴,乃有红袖添香之概,此事原与大郎无干,不想大郎忽在自己所辑的报上,刊出了一首诗,对王女大肆调侃,句云:“编辑房间肉一方,人言此是密司王。屠门不走登银幕,依法何如适黼裳?”一个正在力争上游的少女,突然被人揭发了她的痛疮疤,心里真不知是怎么难受,朋友见了,也是啼笑皆非,但诗已登出,无法收回,朋友至此不发一语,只写了一张便条,托人送达唐的报馆,便条上书云:“云旌先生千古,某某某谨挽。”表示双方划地绝交,两人因此断绝往来很久。

卢大方即唐大郎投身新闻事业的早期搭档卢溢芳,而与大郎绝交的老友是谁呢?一开始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年唐大郎在《东方日报》编副刊,但该报馆藏缺损严重,并没有发现那首诗。直到录文渐多,终于在大郎两篇随笔的夹缝里见到了编者按语,谜底才揭晓。

先是在1936年12月7日《铁报·将近狼年斋碎墨》,大郎谈及骂人,说“陈蝶衣兄尤雅工此调,半狂兄曾为之啼笑皆非,然此皆不失为蕴藉,若愚之骂人,则讲究痛苦,生性使我不惯作皮里阳秋也”。此时,陈蝶衣“突施冷箭”,插话说:“在下纵工此调,然未尝敢施之于云裳,若云裳则‘编辑房间’之辣手文章,早使在下啼笑皆非矣!”又见1940年10月2日《小说日报》,陈蝶衣在大郎《云裳日记》篇中驳斥道:“足下忘‘编辑房间肉一方’之时乎?何尝为故人稍留余地哉!”显然是余怒未消,一直耿耿于怀的。这也就能理解新中国成立之初为什么要办两张小报了,因为唐陈两位素有积怨,难以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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