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昙

章玉华

初秋微凉夜色深重，与儿时好友小聚后我疾步回家，生怕小区铁将军把门。此刻，小区门前喧嚣了一天的马路终于车稀人疏，分贝渐低，只有对面工地上的吊车还在不知疲倦地工作，吱呀之声隐约可闻。

入门两米径深处，发现七八位居民正低头围观着什么绿色植物，有窃窃私语，也有不时发出的啧啧赞叹声。小区门口从未在入夜时分这般热闹过，我凑近一看，也禁不住止步细观。原来是一盆已经绽放了一个小时的昙花，数片带状碧叶垂落地面，仿佛一个绿色的迷你舞台，其间簇拥的那朵花在路灯的照耀下呈现象牙白的光泽，花瓣如少女短裙层叠有次，瓣瓣相依，花芯密密匝匝，似拔长的细豆芽，弯卷缠绕，像极了女孩青春时代的秘密，似乎尽在眼底，却猜不透从何而起，又至何而止。

第一次看到昙花的我有点惊喜，听到邻居的议论后更是感到庆幸。原来这是新搬来的邻居因为房屋装修，莳弄的花花草草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安居之地，索性把它们暂时移居在小区走道一侧，既可以让它们吐故纳新，又能为我们这个逼仄的小区添上一道风景。我打量站在花盆边的护花使者，这是一位温和白皙的中年男人，他微笑不语，不时用手机拍下花朵绽放的每个瞬间。我们感谢他的大方，敬佩他的花艺，他只是轻声说：“能一起看花就很开心，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嘛。”

回想起五年前刚搬到这个小区时，目睹个别邻居为了争夺停车位大打出手，叫骂声此起彼伏，甚至躺在地面上耍泼赖，就汗颜不已，心生后悔。而今遇到这样一位有爱心的邻居，不免暖意渐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主动奉献养在深闺的名花，让更多的人饱览奇花秀色，收获的又岂止是一份快乐呢？

夜未央，花未谢，今夜小区景色旖旎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