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9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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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版:夜光杯 2021-02-06

回首童年皆风景

吴伟余

回忆是与身心等值的生命体,因为每一份回忆都有生命的体温,每一次回忆甚或都能感受到其中“怦怦”的心跳。

前些日子,一位发小来电说,看见有篇《法华镇那些事》的趣文当中还提及你呢。我有些纳闷和好奇,便向他索要该文,以探究竟。

拿到网文展阅,撰稿人原来是长我两岁的街坊玩伴王文琪。这位王兄年少时就有“作文神手”雅号。

读着他浸润着岁月流光的文字,我不由得走进懵懂少年的难忘时光。

我的出生地法华镇,是享誉沪上的百年老镇,素有“先有法华,再有上海”的赞誉。作为“生于斯,长于斯”者,我被王兄妙笔点睛,昔日对法华老街的印象,便纷至沓来。文中照片中的几位发小,都是我孩提时代的同校学友,瞧一眼就认出来了。

看来岁月虽然在磨损我们的容颜,但儿时的记忆显然会带着量子纠缠的情怀,在相隔的时空里依然有一份勾连。一张张沾着风霜的笑容,一个个童年时代活蹦乱跳的身影,仿佛重新展现在我的眼前。自然,记忆中的形象与如今带着岁月辙痕的笑靥相互叠换,心里的滋味是半酸半甜的。

孩提时代的回忆,是最能撬动人生感怀的支点,仿若一幢建筑,贵在基础。童年就是人生大厦的根基。

不日,先前为我弄来王兄网文的发小,又接连转给我多篇回忆旧事的文章,其中有一篇题为《班主任王金南老师》,作者还是那位王学长。王老师曾是我哥哥读小学时的班主任,在我尚未上学时,她就常来我家家访;加上那时由于我家宽敞,是哥哥的同学们课外学习小组碰头的所在地,王老师为此经常来我家“督学”;后来她还担任过我音乐课的老师。因此,她是我生命中确立的“老师”的第一形象。

王老师出身沪西大家,是一位知性与学养兼优的老师。在我诸多的师长中,要是排个队,她是名列前几位的。她的声音温暖而有磁性,那句“只有不尽责的老师,没有教不好的学生”的金言,是她的师道仪范。即使再调皮的学生,听过她循循善诱的教诲,都会顿生敬意。

王学长在文中,对班主任王金南老师殷殷师恩发自肺腑的记述,颇为动情,尤其说起在人妖颠倒的年代,王老师积极鼓励“家庭出身不好”的学生,正确面对生活,在各个方面给予他们热心关爱,尽力不使幼小的心灵受到创伤,殊为感人。

我离开学校,好多次邂逅王老师,并曾去过她番禺路的家,乘凉聊天。有意思的是,她原先凯旋路上的住家,还是我在上海电机公司机修厂实习期间作为更衣休息的房子。这是一幢三层斜坡尖顶的德式大洋房,很有气派。那些年,在冬日的晌午,我们坐在二楼的客厅午休,阳光透过落地钢窗洒在花梨木条形的打蜡地板上,简直就像装了暖气空调一样,满室温暖如春。

记得有一回在王老师番禺路住家的露天屋廊下乘凉品尝西瓜,我注意到,尽管在特殊年月,王老师一家无奈搬离环境优雅的花园大洋房,栖身在矮平房的平民小区,但经过他们夫妇因地制宜的打理,将矮平房环境修整得颇有些别样的小资情调,如他们居室门窗挂有双层丝织白底、嵌有花格镂空的窗帘,这样的考究装饰,在当时可以说很不一般。更使人称奇的是,在他们屋门前“豆腐块”的空地上种上了玫瑰花和瓜果植物。那丝瓜的藤蔓爬满了他们搭起的竹条藤架。在星夜晚风中,一盏有翘角的铜质廊顶小灯微微摇曳,绿叶灯影,倒也营造出了几分都市田园的神韵。对有些人来说,苦难的生活不会磨灭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在王老师的身上,洋溢的正是那种被生活千锤百炼后的优雅与淡然。

人上了年纪,喜欢回望岁月,在回望中感悟生命经历的风雨——即便风带着些许的寒气,即便雨带着些许的凉意,而回忆在心底照例会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行笔至此,耳畔不禁萦回,童年时手提铁环走在法华老街,又顺道拐入旧时名闻沪上的由一块块鹅卵石铺垫的杨宅路。那弹硌路上叮咚、叮咚的清脆响声,听来是那么美妙,仿佛时光倒流。乐哉!乐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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