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蚕豆

曲曲

我想起了以前在老家时，一次和母亲一起收获蚕豆的情景。那天，下着微微细雨，空气有些憋闷。我刚刚毕业，待在家中已经有大半年的光景，却一直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心情像夏日午后天空黑压压地挂满云朵却迟迟不能下雨的狂躁。

母亲和我来到那块种蚕豆的坡地上，蚕豆长得并不好，像那时瘦弱的我，缺少营养。我看到整片蚕豆都被野草淹没着，突然无端地气恼起来：这样瘦弱的蚕豆，收去又能做什么呢？让它们自生自灭不是更好！我埋怨父母没有能够好好去栽培照料这些蚕豆，却还要种它们。母亲是天性敏感的女子，知道了我话中的意思，却没有和我再说什么，顾自一个人静静地收获起来。那些孬的蚕豆，她也不愿意舍弃，一并放进了那个簸斗里。野草同时淹没了母亲那双沾满泥泞的脚。我看到她的头发上已经沾满了雨水，脸上也是。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或者泪水。我突然有些后悔刚才的那种鲁莽，含着深深的歉意和她一起再收获了起来。

我不记得那些蚕豆收获回家后，母亲是怎样处理它们的了。我只是还记得，那个下午，我和母亲长时间沉默着在雨水中收获蚕豆的情景。我想，那些贫瘠的土地中长出来的蚕豆和母亲那种目光中的坚毅神情，能够成为我今后人生中最好的心灵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