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古月

那个夏天在县城街头，看到几年不见的高中数学老师，骑着自行车迎面驶来。学生很容易认出老师，但老师恐怕未必记得学生。我正犹豫要不要问好，不想老师突然望向我，四目相对心中一怯，连忙先喊出“胡老师！”事后琢磨，老师应该认不出我，只是好奇有人盯着他看，毕竟当年讲台下，我毫不起眼。

本想礼貌问候一句，就各自别过，不想老师靠边停下，和我交谈。顿挫之间，我问还在教学吗，他说退休了。又问：“当年那么多学校来请，不继续培育英才吗？”老师说：“以前教学生考高分，很有成就感。后来觉得考试只是变量，而人该多做常量，少学变量！”寥寥数语，他便微笑离去，车轮过处落叶拂动……

记得上他的课前，曾几次见其扛着锄头，到学校围墙下的菜地种菜，等到新学期老师站上讲台，我疑惑问同桌：这不是学校的菜农吗？同桌狠狠白了我一眼，说他可是本校屈指可数的特级（或高级）教师！

一晃又是开学季，又想起这次偶遇。网络搜索得知，1979年高考本县一人进清华、一人升北大，数学都是他所教。老师的那段话，前一句很好懂；十多年过去，这次街头偶遇屡屡涌上心头，不知算不算他说的常量？

想送老师两句话：花环加身不迷眼，南山种豆学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