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1月10日 星期五
停摆的登山季 给了珠峰喘息机会
第A10版:户外 2020-04-24

停摆的登山季 给了珠峰喘息机会

章丽倩

排队登山人满为患

垃圾遍地难以收拾

蔓延全球的疫情,给人类的正常生活造成了很大麻烦,也带来了不少经济方面的隐忧。不过,对或庞大或渺小的天工造物来说,它们若有感知,没准会对疫情有截然不同的感受。比如,因疫情而被取消的登山季,就让每逢窗口期便人满为患的珠峰拥有了一次难得的喘息机会。

本版撰稿 本报记者 章丽倩

因疫情而被取消的登山季,让珠峰拥有了一次难得的喘息机会。登山路线上成堆的垃圾和人类粪便,以往总因窗口期有限和越来越多的攀登者而无法集中清理,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珠峰攀登,分南坡和北坡两条路线,南坡在尼泊尔境内,北坡则在中国境内。近日,中国和尼泊尔相继宣布,将利用登山季被取消后留下的时间窗口,来对珠峰进行一次大扫除。

中国方面,这次的清理工作主要由西藏自治区登山队、西藏自治区登山协会、西藏圣山登山探险服务有限公司、西藏拉萨喜马拉雅登山向导学校来承担。在3月11日时,西藏自治区登山协会已宣布关闭北坡(中国西藏一侧)通道,以防止在治疗和救援难度都大的珠峰大本营暴发新冠肺炎病毒疫情。

尼泊尔方面也是在3月中旬关闭了该国的珠峰登山通道,并宣布停止签发2020年春季登山许可证,已签发的则暂时作废。不过,清理行动到底将由哪方面来主导执行,这在尼泊尔内部还引发了讨论。

此前,尼泊尔政府曾有意让军队来主导清理行动,但马上就遭到夏尔巴族(珠峰最著名的向导一族)及其他登山向导群体的抗议。向导们认为,无论是对珠峰的熟悉程度,还是身体对高海拔环境的适应性,他们这群常年以珠峰经济为生的人,才是最理想的受聘者。由于清理行动尚未大面积展开,所以“鹿死谁手”尚可观望。

按照今年的珠峰气候预测,中国与尼泊尔的清理行动都会于4月下旬启动,并预计持续到6月。

垃圾回收渐成产业

遏制源头才能解决

虽然中国与尼泊尔都有登顶通道,但由于后者对进山许可证的签发较为宽松,所以在前赴后继、勇闯珠峰的人中,大部分都会选择位于尼泊尔的南坡通道。随着客流量与旅游产值一并而至的是——大量被积压在珠峰高海拔处的登山垃圾。

在尼泊尔的“珠峰经济”繁花似锦时,当地人专注的焦点是利益回报更丰厚的旅游业。根据去年5月的一份数据,该国政府每年通过发放珠峰进山许可证,约可获得333万美元的收入,再加上登山者在开始攀登前的当地消费(含住宿、餐饮、交通、当地采买等),尼泊尔每年的“珠峰经济”至少达到490万美元。

不过现在,全球疫情令形势陡转,所以之前并未得到足够重视的登山垃圾回收骤然成了向导们眼中的香饽饽。

“他们(军队)可以清理低海拔地区的垃圾,但高海拔地区的任务只有夏尔巴的导游和搬运工们才能胜任。”卡米·利塔·夏尔巴是目前保持着珠峰最高登顶次数的向导,在他看来,政府向他们支付酬劳,而他们则帮着清理垃圾和运送登山者遗体下山,这是很公平合理的交易。

从1953年人类第一次登顶珠峰算起,夏尔巴族便以最强辅助的身份出现在了历史纪录中。发展至今,无论真是夏尔巴族的子孙,还是借用名头好办事,大部分珠峰向导都会在自我介绍时冠以“夏尔巴”的姓氏。如今疫情来袭,在没有游客可以进山的日子里,向导们需要谋生,自然就从专业技能出发,盯上了珠峰的垃圾回收行当。

在一些环保组织与基金会的推动下,无论是在从山脚通往珠峰大本营的路上,还是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一些便于登山垃圾分类与处理的机器已经被调适妥当,回收再利用是其中最主打的一个关键词。普通的生活垃圾需要被深埋、分解,铁制品会被工厂回收,铝罐则可以在被切碎后送给餐具制造商。实际上,在尼泊尔的一些五星级酒店里,已经可以见到由登山垃圾“变身”而成的餐具。

疫情让珠峰有了一个自愈的机会,但珠峰上日积月累形成的垃圾问题,却不是仅靠几次大扫除便能解决。从七年前开始,尼泊尔向每支登山队伍收取4000美元的押金,如果队伍可以带回人均八公斤的垃圾,这笔押金就可退还。但实际上,乐意辛苦背回垃圾以赎押金的登山者只占了一半不到。今年,尼泊尔将在珠峰地区施行“限塑令”。

“我们必须年复一年地努力,才能真正地产生影响。仅仅回收垃圾并不是根本性的解决方案,我们必须要在源头上减少垃圾,要让垃圾的制造者们自己负责清理。”尼泊尔一家环保组织的负责人表态道。

送遇难者回家安息?

百分险阻稍减一二!

在开始一次以登顶珠峰为目标的极限挑战前,很多人都会在一份关于尸体处理意向的表格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痴迷于珠峰攀登的阿兰·阿内特说,无论签几次,他的选择都不会改变。“如果我在攀登过程中不幸死去,请让我留在原地,就此安息。”

越是熟悉珠峰的人,他们就越是明白,将登山遇难者的遗体运下山的过程会是多么艰难、多么危险、多么昂贵。尤其近十年来,每逢适宜登山的窗口期,珠峰人满为患的情况越来越甚——这更是直线拔高了运送遗体下山的操作难度。“虽然这(运送遗体)依旧非常困难,但在因疫情而没有了普通游客的情况下,可行度会稍微增加一些。”夏尔巴族的珠峰向导勇迪亚·夏尔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在过去60年中,约有300名登山者死在了通往珠峰或者登顶后下山的路上。目前,他们中100多人的遗体仍长眠于珠峰各处。通常来说,除非有特别要求,不然在海拔6400米以上高度遇难的登山者,他们的遗体都会被留在原地。

一具冰冻的完整遗体的重量很可能会超过300斤,想要将其运下山,稳妥的做法是需要雇佣一支至少六人以上的专业登山团队。并且,遗体停留处的海拔越高,运送难度越大。在陡峭山脊与莫测天气的作用下,哪怕专业团队利用轻便雪橇或者织物网来辅助运输,在经过裂缝地带时,额外的重量也可能将整队人甚至是附近更多的登山者一并拖入危险境地。

1984年,两名尼泊尔登山者在试图带回一具遇难者遗体的过程中身亡。另外还有些尝试则是,亲属花了数万美元,最后等来的却是一次失败的运送。也曾发生过遗体在被运送下山过程中,因遭逢冰层裂缝垮塌,而被严重破坏甚至是就此失踪的情况。

即便不考虑资金和运送途中可能遇到的危险,还有一条重要因素在阻挠着遇难者回故土安息——珠峰的冰雪覆盖情况。

“每一位珠峰登山者大概都知道‘绿靴子’,很多人会在‘绿靴子’那里停下休息一会儿。要错过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曾七次登顶珠峰的探险家诺埃尔·汉纳,他口中的“绿靴子”正是珠峰最著名的三具遇难者遗体之一。这位遇难者是印度人泽旺·帕乐乔,他和他的队友们在1996年登山过程中遇到暴风雪,结果一行中有八人遇难。泽旺·帕乐乔最后倒在了海拔8500米处,因当时穿着了一双绿色登山靴,故后被称为“绿靴子”。

24年过去了,泽旺·帕乐乔的遗体一直留在原地,未曾挪移。不过,即便大名鼎鼎如他,也还是因冰雪覆盖而“消失”过几年,更遑论,那些知名度远不如他、最后出现地点逐渐难以考究的遇难者。

疫情之后将是又一番疯狂

珠峰通道关闭了,但这是暂时的,已经有不少登山爱好者将他们下一步的计划锁定在了这座最高山峰。他们中既有菜鸟新手,憧憬着人生中的第一次,也有“可怕”的纪录缔造者,期待用再一次的登顶来送瘟神庆祝。登山家卡尔·埃格洛夫,他计划在2022年攀登珠峰,并以此作为自己的七大洲最高峰纪录挑战项目的收官之战。埃格洛夫给自己定下的参照对象是老对手基兰·乔内特,后者曾在无后援、无氧气和无保护的条件下,独自一人用时17小时登顶珠峰——这个成绩只比目前的珠峰速攀纪录慢了18分钟。

去年6月20日,埃格洛夫刚在德纳利峰创下全新的速攀纪录:仅耗时11小时44分钟,他便从西拱壁路线登顶并折返至起点,比乔内特在2014年创造的纪录快了一分钟。

放大

缩小

上一版

下一版

下载

读报纸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