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雷
伊利亚·佩特科维奇去世的消息,令我十分震惊。人生是一条漫长的告别之路,尤其人到中年,送别的频次便会越来越密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现实。
斯人已逝,关于佩特科维奇和当年的那支申花却记忆犹新。佩特从南斯拉夫国家队主帅位置上直接接受了申花的邀约,甚至一度险些因为国内舆论反对而无法成行。这一风波反倒体现了他的价值,令申花对其寄以厚望。事实上,佩特科维奇带队的上半赛季,配得上所有人送上赞誉——10胜2平1负,直到今天,这依然是申花队史上的最佳半程战绩。
不仅是成绩,佩特的性格令周边人颇为喜爱。比起前任彼得洛维奇的暴躁、拉扎罗尼的傲慢,佩特科维奇儒雅温和,他更像是一位学者。我一直以为,当年申花队的起伏,或许与佩特这样的性格也有不小的关系。后半赛季突然垮塌,其中有球队接连遭遇伤病潮、引援也以失败告终(巴亚诺可能会在“申花水货外援榜”上长期占据一席之地)的缘故,而从种种迹象看,当时的球队内部出现了某些问题,而佩特科维奇却无力处置——就在7月15日0比3不敌重庆力帆,第二循环开局1胜3负时,这位塞尔维亚人曾在赛后发布会上委婉地表示:“现在我们队伍就好像得了一种病,如果能即时发现这个病症,就好治疗了。”
但整整三个月的联赛停摆期(为世界杯预赛让路)没有治愈申花的病,球队反倒像是病入膏肓。当时的舆论总会强调申花的“夏季综合征”,确实,这支球队时常会出现在夏季崩盘的局面,让人触目惊心的1比9(1997年对北京国安)与两次1比6(1994年对广州太阳神、1999年对辽宁)等惨案均发生于七八月间。但佩特科维奇的那支球队并非完全如此,别忘了,甲A重启已是10月25日,申花来了一波四连败(合并之前为六连败),这和夏季已经没有半毛钱关系。
究竟“内部病症”是什么,或许永远不可考了。佩特科维奇的这一年经历很难用悲或喜来简单总结——看看第一循环时的不可一世,你会觉得最终名列次席,是“丢失了一个冠军”;看看第二循环开局的1胜7负、排名一度跌至第五位(事实上,直到最后一轮赛前还排名第四),你又会觉得靠着末战击败直接竞争者辽宁队夺得亚军,是一次伟大的“逆袭”。
12月16日的淫雨霏霏中,申花谢幕了。佩特科维奇专程跑向球迷看台,挥舞着手中的鲜花,这是儒雅的他难得的一次激动。全队在赛后留下了合影,这也是罕见的行为。申花的一个时代落幕了,仅仅三天后,俱乐部进行了资本重组,除了部分队员,大部分申花人都离开了。
历史不容假设。可我不禁会想,如果佩特科维奇早一些发现“病症”,率领申花更快走出那段低迷,日后的情景又会如何?也许在2002年初,有人就不会离开;也许“上海德比”就不会从第一场就激发出仇恨;也许有的冠军会被认可,也有人,不会走上歧路。
然而,这一切,尘归尘,土归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