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煜去中甲乘风破浪

谢晖执教的南通支云正在上海集训备战，过去一个多月里，他们和不少中超球队进行了热身赛，与苏宁一战中，尽管1比3告负，但队中中场球员费煜一脚天外飞仙般的凌空抽射破门，却唤醒了许多人的记忆。这个在2012赛季与一众同龄段小将被阿内尔卡提拔至申花一线队出场名单的人，转眼间已近而立，昔日离开申花后，只身闯荡海外尝遍酸甜苦辣，即便如此，现在的他依旧觉得，“走出去锻炼”自始至终都是件好事。

本版撰稿 首席记者 刘闻超

“留洋条件艰苦，申花硬件是豪门”

2014年夏天，费煜来到了深圳，在那之前，他刚刚经历了两段有些曲折的留洋岁月。

“我先去的波兰，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走出上海去外面踢球，而且这一去还不是外地，直接就出国了……”费煜说。2012年底，随着德罗巴、阿内尔卡的离开，申花也适时重塑球队，费煜成为离队的一员，在熟人的牵线下，他加盟了波兰甲级联赛球队瓦尔塔波兹南，为什么要出去？理由也很简单，既然年轻，有机会就出去见识见识。当然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在外闯荡的不易。

由于签证和赛季时长等关系，真正留给费煜在波兰展现自己的机会不过三个月，通过自身努力，他最终获得了亮相机会，但要说真正站住脚继续发展，确实还需要一些时间。与之相比，国外球队的生活环境，也并非很多本土球员和球迷想象中那样，更不用说，他还是从申花走出来的人，“对比软硬件条件的话，申花确实是豪门球队了，波兰冬天零下十几摄氏度的天气下，装备都不是很齐全，紧身衣紧身裤都没有，通常一件风衣里面短裤和短袖就完事了，这在申花的确是不可想象的，一般来说工作人员肯定会给你一套套装备配齐，就这些方面来说，刚刚出去的我确实很不适应。”除了训练和比赛，大多数时候费煜都在住处中度过，他当时住在当地的一处民宿里，为的就是来往训练场方便，按照当地的习惯，十天至半个月左右结一次费用，这样的节奏对费煜而言倒也简单，只不过距离他想象中的“大展拳脚”确实有段距离。因此，在当年联赛结束后，他有了回国的想法。

曾因朱炯下课与申鑫擦肩而过

2013年中期回到国内后，费煜得到了前往申鑫试训的机会，原本他以为又可以在一支上海球队中开启自己下一阶段职业生涯，却不承想，命运依旧和他开起了玩笑。

“朱炯指导对我很关心，平时的训练和生活中没少和我交流，可是后来球队输给恒大的那场比赛后没多久，他就离开了。”费煜说。那是2013年7月，申鑫0比3不敌广州恒大，从双方实力上来说，这不是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不过据当时媒体披露的内因来看，球队整体成绩不如意，以及对球队阵容和人员的使用意见相左，是朱炯下课的两个主要原因。

当然，这一切对费煜而言同时意味着自己加盟申鑫的路，被暂时搁置了。更要命的是，当时距离中超夏季转会窗口关闭仅剩三到四天而已，要么面临半个赛季没球踢的窘境，要么继续出国保持状态，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后一种方案。

葡萄牙塞尔唐人是地处里斯本和波尔图两座城市之间的一家葡乙俱乐部，这是费煜二次留洋的地方，虽然他心里清楚，这次过去只是为了在半年时间里寻求更多比赛和训练机会以保持状态，但毕竟来都来了，有机会还是要努力表现，“一开始要出场并不容易，毕竟在老外眼里，中国人是不会踢球的，但如果你是日本人或韩国人，他们就愿意给你机会。”

真正令教练组对费煜改观的，还是因为他在一场比赛中收获进球之后，按照葡乙联赛的设定，整个联赛麾下拥有多达80支球队，以10支为一组分成八组，各组前两名总共16支球队继续分成两组，以此方式决出之后的前四名乃至冠亚军。如此赛制的一大好处，就是减少了许多客场征途，通常来说就是一个大区内的几支球队进行比赛。“葡萄牙的比赛非常密集，除了联赛之外，还有两个国内杯赛，基本上一周两场比赛，有时候甚至一周三赛。我去了一年，踢了近60场球。”

比赛数量得到保证之余，费煜在这次留洋期间，继续体验着独立闯荡的磨砺，毕竟就衣食住行等方面而言，类似这样的二级联赛球会很难同过往效力申花时的“舒适岁月”相比，“我们去客场比赛，队员们就挤一辆中巴过去，午饭之后休整一下，然后就去场地比赛了。当地的餐厅、咖啡厅都是俱乐部的赞助商，球员通常而言会依次前往这些餐厅用餐，如果你不选择自己出去吃，那基本上就是这样的节奏，一般来说到我们主场比赛的时候，大家就会去城里最好的餐馆‘开一次荤’，平时相对来说就比较简单。所以后来人家说，比赛当天最好少吃点肉，对我们来说其实是无所谓的，毕竟平时已经吃得很少了。”

说起这些经历，费煜自己都笑了，在葡萄牙，他和来自世界各地的队友相处着，南美人、非洲人、当地人等，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经历，甚至他一度以为，外面的世界也和在申花时一样会衣食无忧，可现实让他在不经意间迅速长大、成熟，他开始懂得艰苦的环境磨练人的意志的含义。

最感激在深圳时期的“四位大哥”

费煜一直说，在波兰和葡萄牙的两段岁月，让自己真正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人，以至于2014年回国加盟深圳后，他已经可以很好的处理许多事情。当然，其中成长最多的还是球场上的表现。

“2014年去深圳的时候，球队也正是最困难的阶段……”他没有说错，在那之前，他在申花的大哥王洪亮正经历着连续13个月拿不到工资的窘境，不过这些对依旧年轻的费煜来说都不算什么，“我当时刚从国外回来，憋了一口气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能够踢，李导（李毅）问我要多少钱，我就说我哪怕一分钱都没有也可以，给我多少就是多少。其实，我只想要证明自己。”时任深圳主帅李毅也被眼前这个小伙子的耿直劲触动了，就这样，费煜成为了深圳队的一员，和王洪亮成了室友。

刚去深圳那会儿，球队的工资称得上是只拖不欠，通常到年底才会结清，2014-2015赛季期间由于基地尚未建成，队员们只能住在酒店，这些对经历过海外留洋生活的费煜而言，已经是足够好的待遇，到现在他还记得第一次去食堂吃饭的样子，“那时候我们是去大学城吃饭，三个荤菜两个素菜，当时一名助理教练对我说，不好意思今天这个菜不怎么样，先勉强凑合着吃一点，队里情况现在就这样。我看着他说，这个菜难道还不好吗？这真的已经很好了。坐下之后我就觉得，非常想去珍惜回来之后的时光。”

效力深圳的四个半赛季里，费煜为球队出战超过100场，经历了和球队一同保级的惊险刺激，也迎来过佳兆业入主球队后的高光时期，这是他职业生涯里最为丰富多彩的一段岁月。更重要的是，在这四年间，他遇到了不少贵人，除了室友兼大哥王洪亮外，另一位亮哥也对他“照顾有加”，“说实话，如果不是洪亮哥后来离队，可能中场这个位置上也轮不到我，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继续踢下去。另一个‘亮哥’（徐亮）在场上和场下都对我帮助很大，球场上他带着我踢，每场比赛后都会指导我一些比赛中的细节，告诉我比赛中发生了哪些问题，能不能改变。我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的，可以在这个阶段遇到这些人，包括李毅和西多夫这两位带过我的教练，前者给了我机会和信任，后者在球员时期也是踢中场，他经常会教我如何更合理地处理球。”在费煜心里，如果说留洋是成长过程中必要的磨砺，那么深圳的岁月毫无疑问就是最宝贵的收获，他一步一个脚印，吃过不少苦，才走到这样一步，虽然累点，却很踏实。

“在申花时我还太嫩，追随谢晖为了开眼界”

话题回到开头提及的那脚对阵苏宁时的世界波，费煜笑言，当门将将球击出时，自己就觉得这球有了，更不用说之后脚触球的那一刹那。算上之前对阵上港时的梅开二度，他的状态保持得相当不错，曾经在申花效力时的一众队友也被那一脚世界波的短视频刷屏，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在手机上回忆起了当年。

“那段时光，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太嫩了……”2012赛季，申花先是引进阿内尔卡，紧接着是德罗巴，尽管两人因为众所周知的问题并没有停留太久，但确实在一段时间内激发了十足的眼球效应。“阿内尔卡在训练时很愿意给我们年轻人机会，他和我们说，每个人都有机会踢上比赛，只要你努力训练。可能每个年轻球员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吧，一上来会有些紧张，在经验和心态处理上免不了有些欠缺，那么多球迷看着你，对你抱以期待，对很多人来说，可能国歌唱好已经紧张得不行了。”2012赛季主场对阵贵州时，费煜替补上场迎来处子秀，尽管只是短短几分钟，却已经足够受用，“说真的，我那天倒不是很紧张，满脑子都是兴奋。其实现在回头去看，如果当时也有U23政策，我、刘峻楠、顾斌、范凌江等一批人，也完全有能力顶上去，当时我们21岁，如果踢个两三年，那后面的路肯定不太一样了。”这点上，费煜的小师弟徐骏敏多少就是个典型，U23政策出台的第一年，他作为首发人选得到不少锻炼，如今已能够独当一面。而对费煜来说，当时的现实是，他所在的后腰位置上，算上能够客串的，队中有多达10名球员同时竞争，他掰着手指一一罗列了出来：于涛、王寿挺、王洪亮、莫雷诺、马里奥、姜坤、王冠伊、戴琳、郑凯木……

那么，离开申花后悔吗？答案是“不”。尽管也有人说，如果熬到绿地进来后似乎情况会好一点，但他更愿意接受属于自己的命运。上赛季，费煜加盟南通，代表球队出战18场，成为队中后腰位置上的常规主力，1991年出生的他29岁，正处于最好的年纪，“在深圳时，徐亮就和我说，一个球员最成熟的时期就是28到30岁，你会觉得自己一年比一年好，无论是踢球方式还是经验，简而言之就是更加会比赛了。我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

带着这样的憧憬，费煜又迎来了一位具备丰富现代足球理念的主帅，那就是谢晖，曾经辅佐埃里克森、博阿斯、佩雷拉等名帅的经历，让本就见多识广的谢晖，更拓宽了职业教练层面的眼界，算上国足主帅李铁在内，国内足坛这批“70后”的本土主帅已经开始逐渐涌现，而费煜清楚地记得，谢晖那番触动自己的话，“疫情之下，低级别联赛中，解散的球队有很多，同时也有很多自由身的球员，竞争非常激烈，这是很现实的。但就像谢指导说的，在中国可能只有两三百人失业，可是在国外，几万甚至几十万的球员都是没有球队的，你说哪个才更残酷？所以我们到底应该是幸运的还是不幸运的呢？说到底，还是眼界不同的关系，他说的有些东西，对我们球员来说，可能听都没听到过，因为这些理念确实比较先进，作为我来说，也希望能够在年近而立之时，继续多学习和多提高一些，我相信自己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