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这么近，隔那么远

首席记者 刘闻超

常听人说，新闻记者这行不光是学出来的，更多是“跑”出来的。这话不假，要真正做好也不容易。

回首即将过去的这一年，我曾遗憾于今年的报道少了一些现场感，但重新坐回电脑前不禁开始畅想，多年以后，我与我的所有采访对象之间，能够拥有更多谈资的，或许也会是这个不平凡的2020。

过去这么多年，我始终没有停下奔跑的脚步，从全国到亚洲，再到欧洲和南美洲，其中没有一年会像今年这样特殊。特殊在于，不再如往常一样来往于各个城市、各座球场之间，也特殊于一年到头在赛季期内，真正面对面做人物专访的次数屈指可数。”

作为上港条线的记者，日常跟队早就成了家常便饭，今年的特殊赛制下，让我体会了一把不同的采访模式。从进驻赛区，到赛后采访，没有从前那样面对面交流，我与被采访者之间，多少会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出于防疫考虑，今年的赛会制中超，早早确立了多项有关媒体采访报道的要求。除了进出赛区所需的核酸检测外，球队的日常训练和比赛，也不再对外开放，只有央视及一家版权方网络视频媒体，和球队一起入驻赛区。

为了工作之便，不少媒体选择常驻赛区，当然也有一些媒体在第一阶段比赛结束后选择了离开。赛区酒店内的生活普遍比较简单，事实上，每个客场比赛基本都是这样的节奏，写稿、吃饭、睡觉，偶尔在健身房里碰到相熟或不熟的同行，大家也总能聊上几句，记者，除了笔杆子那就是交流，不管走心与否，嘴里至少得蹦得出话题，这与学识有关，当然也离不开阅历的“扶持”。

抵达苏州赛区后，我曾经前往20公里外的球队驻地走过一圈，临近酒店的路上，到处可见提前布置的中超元素，只是因为封闭的关系，这样的场景又显得有些孤独。球队入住的酒店有专门的收发快递室，不过外卖是不被允许的，当然，外人也不能与球员们直接接触。所以，第一次前方采访的场景，就是我与球员以及工作人员相隔一条马路，在阳光下互相挥手致意，这场景颇有几分电影中的样子。

中超联赛进行期间，我依旧如往常一样，在赛后做一些球员采访，这其中离不开俱乐部新闻官的帮助。和我一样对球队“朝思暮想”的，自然还有球迷。第一阶段联赛上港与国安一战，现场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呐喊声，那天我也和大家一起，乘坐球迷大巴前往球场，上港赢下了比赛，那天晚上现场人数有限，可久别重逢之后得到的感动却足够持久。在看台上的人群里，有球员的家人，奥斯卡破门后不停送着飞吻，他的妻子早已在看台上庆祝；当然也有一些人比较“安静”，比如李圣龙的妻子，那时的她已经怀有身孕，尽管和大家一样，无法接触到球员，但有机会能来现场看一眼老公，她没有犹豫。

中超落幕的当晚，上港连夜返回上海，有球员在大巴上和我说“终于能见见家人了”。有些事情如果没有身临其境，是很难完全体会到的，借着难得的机会，我去了一次世纪公园训练基地，那时我才知道，贺惯的鼻梁骨早在第一阶段比赛里就已经被撞歪了。仅仅三天之后，上港再度启程去卡塔尔多哈征战亚冠，作为仅有的几位前往机场送行的媒体人员，我近距离见到了久违的球员们，王燊超接受采访时，傅欢在我身后拿起手机模仿起记者拍摄的动作……所有这些，都是我们熟悉中的互动。入关前，佩雷拉和我们握手致意，三年时间下来，纵使称不上朋友，但因为足球，彼此间总有起一种特别的氛围，葡萄牙人主动问起我和几位同行会不会一同随队前往多哈，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我记得在告别之前，对他说了句“祝你好运”。

拿着保温杯的毛剑卿

突如其来的疫情，一度打乱了我们的生活节奏，受此影响，许多人和许多事都经历着转变。改变，永远是这个世界不变的延续。

1月份跟随上港结束冬训报道回国后不久，疫情相关的新闻就成为每天早上睁开眼后所关心的第一件事，我们的情绪随着事态的发展而变化着，从最初认为不会对新赛季造成影响，到后来慢慢的日常工作和生活变得不再那么自如，当然有一点我们是深信不疑的，那就是我们的国家必然会有办法。

果然，2月上旬开始，本市进入复工复产节奏，只不过对中超球队来说，这只是又一次冬训的开启。在当时，有关中超赛季、亚冠联赛将延期的通知接踵而至，相应的，我的工作从跟队转而将目光投向于那些仍在上海进行训练的球队。这里需要特别一提的，就是来自嘉定的博击长空足球俱乐部。在今年之前，这是一家扎根嘉定、活跃于业余足坛的俱乐部，不过在过去几年，他们更加令人熟悉的，是麾下完备的5级青训梯队体系。为了让俱乐部的青年才俊们在未来有职业舞台锻炼的机会，嘉定博击在去年成功冲乙，今年年初，俱乐部在原有基础上，又网络了不少沪上球迷耳熟能详的人才，其中就有毛剑卿、邱盛炯、李春郁等。

3月上旬，我在前往嘉定采访期间，看见了一个不同以往的小毛，那时的他，距离上一次出现在申花队的比赛中，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当所有人都在疑惑小毛去哪的时候，他已经摇身一变拿起了教鞭。那段时间的上海依然低温环绕，小毛身边还多了保温杯，球员毛剑卿从那时起，成了人们共同的回忆。

博击俱乐部投资人陆建军告诉我，出于防疫防控安全考虑，同时也为了更好的备战中乙，博击队在春节前后特意关照队员们不要离开嘉定区域，俱乐部甚至还通过自身渠道，生产了一批合格的医用口罩，值得一提的是，俱乐部青训总监劳尔来自西班牙，疫情期间，他还主动联系各地方部门，通过博击俱乐部向位于浦东的西班牙驻上海总领事馆捐赠了防疫口罩。本月上旬，中乙联赛落下帷幕，首次亮相职业舞台的博击队最终取得了第七名的不错成绩，3月一别之后，我又在本月走访嘉定，俱乐部投资人告诉我，到2025年，博击队将开始启用自家青训球员征战职业联赛，相信通过这些年的积累和沉淀，这不会只是个梦想。

值得一提的是，这几天博击长空俱乐部还积极响应中国足协的号召，完成了俱乐部中性化名称的修改，新名字为上海嘉定汇龙足球俱乐部有限公司，寓意汇聚网络人才，而“汇龙”则是源于嘉定镇塔城路上著名的汇龙潭公园，公园因明万历十六年（公元1588年）开凿的汇龙潭得名。

球队里有“半个记者”

在亚冠战役开启之前，还有一件事情应该是今年上港球迷最关注的的，那就是颜骏凌。这位国门在德比战首回合受伤下场，此后赛季报销、返回上海治疗的消息接踵而至，如今回想起来，能够想到的词或许就是“混乱”。尤其是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外界对于颜骏凌的伤势有过多种不同程度的解读，后来我与小颜取得了联系，从他的回复中，感受到了那份情绪转变的过程，同样也感受到了他的坚强。

小颜是最清楚自己伤势的人，可想而知当时他的情绪，这一点他自己也承认，从第一时间的受挫，到后来逐渐平复，再到情绪释然后的平常心看待，他告诉我：“我还想继续往上爬，但也许现在需要我在路上歇一歇。既来之，则安之，身体健康还是第一位。”短短几句话，却足够让人“放心”。颜骏凌是个对自己挺“狠”的人，这与他外表给外界的感觉不太一样，然而对于自己的性格，他早就有过一句独特的解读：“内敛，不代表没有野心。”这些年，我们见证了国门的成长和成熟，一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他还处于上升期。回到上海后，小颜一直关注着球队的比赛，对于自己的情况，他只用一句话回复：“我很快会回去。”

时间进入11月下旬后，亚冠赛事开打，21天里的七场比赛，对媒体而言同样算得上是密集赛程了。通常都是比赛日当晚的采访成稿结束后，第二天又要开始准备赛前备战及发布会的内容，然后紧接着又是一场比赛。由于时差关系，上港的小组赛有不少场次都安排在工作日晚的9点，等到比赛结束后已经临近11点，距离截稿时间仅两小时不到，所有一切都需要提速进行。同样是由于时差的关系，对球员的采访被拆分成了两部分，一种是赛后即时采访，一般都围绕比赛展开；另一种则是比赛幕后故事的挖掘，这部分通常会在赛前罗列出采访提纲，然后付诸实行。说到这里，不得不感谢一下球队新闻官赵昊晨，整个赛季至今，他几乎充当着“半个记者”的角色，不仅需要整理各家媒体的采访提案，必要时还需要充当记者的角色，对球员进行拍摄与提问。这其中，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对亚足联赛事新闻官穆萨的采访。可以预见的是，在封闭的环境下，球队每个工作人员都付出了相比以往更多的精力和身体劳动，对随队出征两条战线的俱乐部副总孙祥而言，除了在前方做好一些必要的保障与沟通工作外，“二哥”也会在日常训练之后，带着几名比赛较少的球员一起加练，充当起“半个陪练”的角色。

伊比利亚半岛的牵挂

3月21日，西班牙电台记者最先曝出武磊感染新冠病毒的消息。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手机屏幕上跳出推送时的那份冲击，相信与我有同样反应的不在少数。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和武磊的接触不少，他还在上港效力时，就总容易成为我在赛后的采访对象，毕竟他总是进球的那个。当然，久而久之，我们之间在问答的时机上也有了一些小默契，像他这样的“顶流”，随便一个举动或者一句话，都容易成为头条。不出所料，武磊感染新冠肺炎一事，很快成为所有媒体关注的焦点，不过那段时间里，没有一家能够用确认或否定的口吻，后来在央视《新闻1+1》栏目中，武磊面对镜头，详细讲述了整个过程。在此之前，他还通过个人社交平台，对外报了“平安”。同样在那段时间，我曾与武磊有过一次交流，由于时差的关系，我们的对话通常都在北京时间半夜，他告诉我自己的症状已经几乎消失，毫无疑问，对我和他而言，这都是个好消息。复出后的首场比赛，他就打入一球，赛后我只问了他一个问题：身体反应如何？他的回答也很简单：不累。

去年3月，我曾前往巴塞罗那探访了一次武磊，那时的他刚刚加盟西班牙人不久，对阵巴萨的比赛被外界一通炒作；一年之后，他在对阵巴萨的比赛中完成绝平进球。当然，武磊也有遗憾，那就是球队的降级。在一路与他的交流中，他始终坚信球队能够完成保级，可惜事与愿违。眼下，他的出场时间虽然不算特别长，但却给人一种真正融入欧洲联赛的感觉，相信今年的西班牙人有望重返西甲。

说到武磊，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国足。机缘巧合之下，我在现场目睹了国足于上海集训期间的一场热身赛，也参与了联赛开始前于上海召开的中国足协职业联赛媒体通气会。当天的会议中，谈及有关升降级的规则制定时，足协主席陈戌源用了一句话概括：“规律要战胜情感。”同样因为工作关系，我和陈戌源有过几面之缘，2018赛季上港夺冠后，我曾专程前往集团所在地对其进行采访，从2018年到2020年，陈戌源的身份有了转变，没有改变的，还是雷厉风行的实干劲头。

2021年，中国队面临关键的世预赛任务，期待中国队的表现，能够让人们在这样一个不平凡的2020年之后，迎来更多收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