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磊而立 全村的骄傲

小时候武磊在根宝基地的黑板上写过这样一段话

与澳大利亚队比赛后第二天，武磊再度准时出现在西班牙人队的达尼·哈尔克训练基地。巴塞罗那明媚的阳光下，武磊好似当年那个与崇明时期队友一起前往西班牙的少年，近距离感受着欧洲足球的一切。不同的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今天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11月19日，是武的30岁生日，在他眼里，这是职业生涯的顶峰，同时也是开启未来的又一个起点。

本版撰稿 首席记者 刘闻超

“努力提升自己，只为追梦世界杯”

武磊一直对自己、对身边的队友充满信心，在西班牙人队如此，在国家队更是如此。

西班牙人降级的那年，球队在联赛中过得很挣扎，一年中经历了多达五名主教练，这样的情况在武磊效力中超时是不可想象的。不过很快，他就清楚了一件事情，在西班牙或者欧洲其他主流联赛，职业足球教练就是消耗品，数量远远大于需求，这就注定了在这场看似双向选择的博弈中，俱乐部其实占据着相对的主导地位。

纵使降级不可避免，但武磊始终不曾放弃：“我们这支球队，是有实力的。”类似的话，在几天前刚刚结束的中国队VS澳大利亚队一战后，也听到过。在中国队开启此次世预赛征程前，武磊就满怀期待，从年龄上来看，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是1991年出生的他最好的机会。在他身边，有1991年出生的颜骏凌、张稀哲，再往前数一点，1989年的吴曦、张琳芃、王燊超等人也都足以构成阵容的核心框架，这些人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场下话很少，场上很努力。

2017年1月，当时的武磊正跟随海港队在卡塔尔多哈著名的阿斯拜尔训练基地冬训，球队下榻的酒店位于建造中的哈里发体育场对面。“这就是将来世界杯用的吧。”一天早上下楼准备去训练场的武磊，一边走着，一边回望当时尚未成型的建筑，心里满是憧憬。那时的武磊，已经是国家队的一员，更连续获得本土最佳射手的荣誉。

2018年11月7日，武磊和队友们一圆联赛冠军梦，那天晚上在现场，他收获了许多赞誉，有人问他接下去的目标是什么，他说：“为国家队多做贡献。”两个多月后，武磊踏上了前往巴塞罗那的航班，准备加盟西班牙人俱乐部。留洋是梦想，而闯荡的目标则是为国足冲击世界杯而更好地提升自己。

今年6月，历经两个赛季欧洲联赛磨练的武磊，在40强赛中展现了自己的进步，最后四场比赛中他屡有斩获。12强赛开打之前，武磊在接受采访时再度表达了对队友和球队的期待：“我们每个人都是最好的球员，只要我们努力做好自己，那在亚洲范围内，别的球队也无法轻而易举地击败我们。”武磊觉得，他真的有机会能为中国队踢一届世界杯。

“静下心来规划，甘愿忍受误解”

从沙迦飞回巴塞罗那，这条航线武磊已经挺熟悉了，作为国内唯一效力欧洲五大联赛的球员，外界眼中的旅途奔波，在武磊看来倒是再正常不过的往返，毕竟“日、韩球员早就习惯了”。

并不久远的两三年前，他更早熟悉的，应该是上海往返巴塞罗那的航班。留洋最困难的除了竞技层面竞争外，最主要的还是生活上的调整：“家庭环境很重要，父母家人的支持，如果身边的人有不同意见，碰到问题多半就容易退一步了，毕竟谁都喜欢在离家近一点的同时，工作容易一些。”一位武磊身边的朋友谈道。

2014年，武磊就与未婚妻完婚，在中国人传统意义上的“成家立业”概念里，他早早完成了第一步。武磊说，这一定程度上是源于徐指导的教导，毕竟后方稳定了，更可以全力拼事业。现在看来，至少从武磊的角度，这一切不无道理。2019年3月，记者曾专程前往巴塞罗那报道他的第一次“德比之旅”，那次交流过程中，话题却很少覆盖足球，更多的还是生活。“家庭太重要了，家人们在身边，就会觉得在上海和在哪里都差不多，心里就安定踏实许多。”去年，武磊和妻子都感染了新冠肺炎病毒，直到症状基本消失后，他才逐渐和外界恢复联系。很难想象如果只身一人在外，他会如何度过，所谓夫妻间的相濡以沫，或许不外如是。

家庭给了武磊莫大的支持，而在成家之前，他就经历过几次“心静”的过程，那些都促使他一步步成为独立的人，“从小在根宝基地长大的我，对于小时候的记忆几乎就是徐指导带着我们训练教我们做人，以及不断向我们灌输中国足球人的责任和使命，小时候我在根宝基地的黑板上写过。有时在与人的交往中，我们需要的是安慰别人而不是标榜自己，为了能够让别人快乐，自己忍受一些误解又有什么关系呢？”武磊已经记不清，自己具体是何时何故写下这段话，然而这几乎成为他此后职业生涯的写照：从初登中超舞台大放异彩、初遇留洋绯闻的内心动荡，到德比历程中的成长蜕变，以及国足生涯时期的舆论压力……这些东西，现在回头去看，都成了宝贵的记忆，“三十岁的今天我有了新的感悟，在中国足球不断摸索前进的过程中，我们需要的是静下心来规划好整体的目标，个人和集体为了能够不断地进步下去，自己忍受一点误解和诋毁又有什么关系呢？”

“刻意远离嘈杂事物 用行动和结果说话”

战平澳大利亚队后，武磊说了这样一段话：“还有四场比赛，要拿出落后时的表现，还有每个人的勇气和欲望去享受比赛。”12强赛六战过后，中国队积5分排名小组第五，通往卡塔尔的希望有多少，武磊作为职业球员不会不知道，甚至在战平阿曼队那场赛后，所有人都看到了他遗憾的表情。尽管如此，他没想过放弃。

放弃真的太容易了。在国足准备开启世预赛征程前，就有媒体替他分析：由于要踢国家队比赛，涉及来来回回的旅途奔波等问题，武磊其实可以考虑短暂租借回国效力。结果他没有；前一个赛季，西班牙人不幸降级，又有声音指出，这样的锻炼价值不大，武磊不妨考虑回国发展。结果他没有。事实是，武磊不仅跟随西班牙人一起重新回到西甲，并且还和球队完成了续约，哪怕如今在球队中的出场时间不多，也并没有削弱他的竞争心态。

“这几年我刻意远离一些让我感到嘈杂的事物，我自省既然已经达到了很多目标，那我选择的路就不会错。方向正确了，路途的辛苦就值得，或许年轻时的我还会和别人讲道理，现在我只想闭上想要说服别人的嘴，用行动和结果说明问题。”武磊说。2015年年初，海港队在土耳其安塔利亚冬训，当时记者就曾问过武磊留洋的话题，他说要帮球队拿个冠军后再考虑。三年后他做到了。后来在西班牙，聊起那个注定没有答案的话题：早点出去会不会更好？他说：“不需要纠结这些，这么多年一步步攀登过的台阶也是我向下一个目标前进的基石，都是最好的结果！”

30岁的武磊，正在经历自己人生中最好的时光，冲击世界杯的梦想仍在继续，这也是目前为止尚未达成的一个遗憾。当然，从时间上来看，无论这次冲击卡塔尔成功与否，如果条件允许，他应该还有一次征战世预赛的机会，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更期望能有更多后来者涌现。“小时候我说过希望自己有一天能身价六七千万，现在我希望未来不管是40岁还是50岁，不管是以球员、教练还是青训教练的身份，一定要让中国足球融入世界。”武磊说。

“能在国外立足，国足才能提高”

对阵澳大利亚队的最后时刻，武磊倒在地上，镜头显示他出现了抽筋的状况，中国队原本要用张玉宁换下艾克森，不过很快，教练组就进行了调整，准备将替换人选换成武磊。等到武磊走下场时，现场才反应过来，调整换人的流程尚未完成，因此如果武磊就这样下场，那么中国队将在这段时间里少一人作战。结果，武磊重新出场，在中圈附近用冲刺的速度对澳大利亚球员进行逼抢，直到又一次无奈地躺倒在地……

已经记不起来，武磊上一次在比赛中出现抽筋是什么时候了，甚至这样的场景在其效力海港和西班牙人队时并不存在。回到国家队，出现在右边前卫位置的武磊，此战如同效力西班牙人时一样，承担了不少回撤防守的任务。中国队的右路防守没有给到澳大利亚队什么机会，但同样的，武磊的进攻威胁，也在比赛大部分时间里，被抵消了不少。

与他一同首发的洛国富，早在70分钟前就出现肌肉发紧的情况，随即被替换下场。上半场比赛中，尽管有过飞身封堵传中的非常规之举，但也是源于他的一次不必要扑抢，给了博伊尔空位传中的机会。说到归化球员，数据统计显示，在目前所有人已经出场的近2000分钟里（12强赛），只有一粒进球，除此之外的全部进球，都是40强赛对阵关岛和马尔代夫时打进，而当时在面对叙利亚和菲律宾的比赛中，国足阵中的归化球员并无斩获。到目前为止的2022年世界杯预选赛射手榜上，武磊以12球排名第二，进入12强赛后，他的四粒进球直接为球队带来四个积分。

中国足球不是无法培养自己的好球员，武磊就是最好的典型，他的成长轨迹对于中国足球而言，有不小借鉴意义。事实上，武磊自己在留洋之余也一直在思考。“或许曾经的我对中国足球行业的发展还是过于乐观，直到在国外看到了从上到下的足球体系、俱乐部运营、足球氛围、普通民众对足球的热爱等，收获是全方位的，但心情是更加复杂的，我们还有很长的路。无论什么级别的联赛，只有大批中国球员愿意走出来，能在国外立足，中国足球才真正有可能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