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失败，送李离开?

我们首先要真正接受和面对现实，然后再去改善和提高。如果不能正确的评估现在，未来还会走一些弯路。如果我们总想像中彩票一样来一次的话，那我想，未来可能会更差。

当12强赛再一次不出意外地变成了中国足球最近距离触摸世界杯“天花板”时，对中途接手的国足主帅李霄鹏来讲，原本作为“随堂测试”的最后四战，却意外地变成了事关他能否继续坐稳帅位的“摸底考”。

即便没有出现大比分崩盘，但无论过程还是结果，1平3负的成绩，都很难超过60分的“及格线”，更不要说优秀了。即便李霄鹏的身上，依然贴着“中超最佳教练”的标签，但是随着12强赛的结束，关于中国足球的又一次“清算”如约而至，“鹏家军”的这位掌舵者，自然也就被放到了火炉上面接受炙烤。

原本将目标锁定在2023年的李霄鹏，还能等到属于他的亚洲杯赛吗？

本版撰稿 本报记者 李冰

三“L”时代最差战绩

从里（皮）指导到李（铁）指导再到李（霄鹏）指导，中国队走完了又一次的从40强赛到12强赛的世预赛之旅。

中国队征战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预选赛，是从2019年9月11日客场对阵马尔代夫队开始的，当时执掌教鞭的，是年初亚洲杯赛后辞职又被中国足协请回来的意大利“银狐”里皮。

5比0赢下在马累的比赛之后，回到广州的国足，在里皮的带领下，7比0狂胜关岛队。就在所有人都期待着中国队能够顺风顺水地赢下第三战，迎来与叙利亚这个小组赛最强对手的“巅峰之战”时，菲律宾队却用一个0比0兜头给里皮浇了一盆冷水，国足原本一片光明的出线前景，一下子变得暗淡起来。

11月15日，张琳芃下半场的乌龙进球，不但让中国队1比2输给了叙利亚，也成了压垮里皮的最后一根稻草。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里皮没有给媒体记者任何提问的机会，在宣布自己再次辞职之后，直接起身离开，意大利人带队征战40强赛的成绩单，也就此定格在了4战2胜1平1负上面。

接过里皮教鞭的李铁，一直等到2021年5月30日才迎来了自己在国足帅位的首秀，对手是关岛队，比分是7比0。

一番变故和折腾之后，中国队的主场从苏州变成了阿联酋沙迦，但李铁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先是2比0赢下菲律宾，然后5比0再胜马尔代夫，最后与叙利亚的“决战”当中，3比1胜出，以成绩最好的小组第二名的身份，晋级2022年卡塔尔世界预选赛亚洲区12强赛，将里皮看来“不可能完成”的40强赛出线任务，变成了现实。

作为12强赛小组赛分组的第五档球队，“铁家军”在前两场比赛中分别以0比3和0比1输给了澳大利亚和日本队。小组赛第三轮，中国队主场3比2险胜越南队，拿到了12强赛的第一场胜利和第一个3分。虽然面对当时排名小组榜首的沙特队2比3败下阵来，但是随后的两场比赛中，中国队先是1比1战平阿曼，然后以同样的比分逼平了澳大利亚，依然保留着以小组第三晋级附加赛的可能。

在因为赛后不当言论和微博“带货”下课之后，国足“送”走了李铁，进入到了新帅李霄鹏执教的“鹏家军”时代。

0比2和1比3先后输给日本和越南队后，中国队彻底失去了小组出线的希望。与沙特队的“荣誉之战”中，国足1比1战平对手，李霄鹏拿到了带队之后的第一个积分。小组赛最后一轮，中国队客场挑战阿曼，结果上下半场各失一球，以连续7场比赛不胜的战绩，为这次的12强赛之旅画上了句号。

考虑到12强赛跟40强赛的对手不同，李霄鹏与里皮之间并不具备可比性，而单论场均得分的话，李铁在六场12强赛比赛中的平均得分为0.83分，李霄鹏带队参加的四场比赛则为0.25分，是国足三“L”时代最低的。

输球确实是因为我们的硬实力不够，队员已经竭尽全力了，但有一点更可怕，那就是对于失利的麻木。比赛还没踢呢，大家就都认定我们确实踢不过人家，这是比失利更可怕的。

看到却解决不了的心病

输给阿曼队之后，李霄鹏直言不讳地指出了在他看来这支国足最大的问题和症结所在：心病。

在李霄鹏看来，从他上任之初，便一直向队员灌输强者思维：“我们准备比赛要围绕赢球做准备，输了可以去总结，而不是为少输去准备。怎么把这种信息传递给队员很重要，但是从效果来看，我们做得也不是很好。”

从2022年1月11日带队上第一堂训练课，到1月27日客场对阵日本队，短短的16天时间里，李霄鹏不但要完成“合三为一”的瘦身，还要面对归化球员不确定能否出战等诸多未知因素，想要从根本上改变这支刚刚经历了换帅风波的球队，显然是不太可能的。“我一直想培养这支球队的韧性，能够不卑不亢，不急不躁，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但还是有些困难。”

21年前，当李霄鹏以球员的身份跟随国家队备战当时的世界杯预选赛亚洲区10强赛时，那支球队的主教练、有着“老狐狸”之称的米卢，其实面临着跟现在的他遇到的同样的问题——在那之前的又一个四年，号称国足“史上最强”的“戚（务生）家军”，坐拥范志毅、徐弘、黎兵、孙继海等一批经过甲A职业联赛锤炼的本土精英，另外还有李铁、李金羽这些从巴西留学归来的青年才俊，但是在首战一度2比0领先的情况下，被伊朗连进四球而败下阵来。

一直到米卢于2000年2月份接手之前，中国队似乎都没能从被伊朗队的打击当中走出来。面对士气低落信心全无的国足队员，米卢开出的第一剂药方就是“玩”，不但带着队员大玩“网式足球”，还拉着国足队员跟随队采访的记者踢“野球”，并且光明正大地在比赛中耍赖皮。在与队员的日常交往之中，米卢更多地是为他们注入信心，帮助球员走出上届预选赛失利的阴影，最后才有了2001年那次史无前例的10强赛之旅。

跟带过自己的米卢相比，李霄鹏虽然看到了现在这支国家队的问题，但他显然没有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法，更何况他是仓促之间上阵的，一上来的每场比赛都是生死之战，这或许也是他执教国足这段时间让他最无能为力的。“很多队员在俱乐部我都带过，但到了国家队几乎又是另一种状态。有时候我跟他们说，穿上国家队衣服后，对手都是C罗和梅西了。他们在联赛中面对临费莱尼、保利尼奥、塔利斯卡、奥古斯托一样能赢，后卫面对特谢拉、奥斯卡、胡尔克一样能赢，但是到了这儿，面对我们都叫不上名的球员，他们都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这是我很难接受的。如果说舆论环境影响的话，那是太小的一方面了，（在国家队）干这个活儿，挣的就是压力的钱，如果你惧怕压力的话，那你就踢不了国家队。”

“输球确实是因为我们的硬实力不够，队员已经竭尽全力了，但有一点更可怕，那就是对于失利的麻木。比赛还没踢呢，大家就都认定我们确实踢不过人家，这是比失利更可怕的。”

没有答案的“终极之问”

“鹏家军”第一次集训，李霄鹏圈定了一份超过50人的集训名单，他的目标极为明确，那就是整个中超范围内符合要求的球员，一个都不能少。

还有谁？这就是从里皮执教时期开始，从李铁到李霄鹏一直试图找到答案的“终极之问”。

事实上，即便是曾经率领意大利国家队站上过世界杯之巅的里皮，对于这个问题也无能为力。虽然在一段时间内，里皮认为“归化球员”是他想要的答案，并且为此不惜被“打脸”——在2019年初亚洲杯之后辞职，时隔几个月，再次捡起了他自己扔掉的那根教鞭。

曾经帮助里皮拿到亚冠联赛冠军的那个埃尔克森，在将名字改成艾克森之后，逐渐变得平庸起来，虽然一直占据着主力前锋的位置，但进球数的增长，显然不如腰腹上赘肉提升的速度——与其说里皮是因为40强赛输给叙利亚而生气再度辞职，不如说意大利老帅已经意识到了归化球员并非中国足球的“解药”，在这艘看上去千疮百孔的船沉没之前，他选择了弃船而去。

从打日本、越南到打沙特、阿曼，李霄鹏也一直在寻找，但是除了刚刚完成转籍手续的戴伟浚，他能够选择的范围，并不比他的前任李铁更多，甚至他连那几张归化球员的牌都拿不到手，而这应该也是他在打阿曼队之前和之后两次说出“实力不够”的主要原因。

未来李霄鹏还有没有机会继续寻找答案，至少从他自己的表述来看，信心应该不是太足。但中国队或者说中国足球的问题，显然不是把里皮换成李铁、或者把李铁换成李霄鹏就能解决得掉的。“我来接（国家队）的时候，国家队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明年的亚洲杯，有可能（12强赛）这一阶段就告一段落了。”事实上，无论是撤下李铁，还是换上李霄鹏，对主管男足国家队的中国足协来讲，都是“计划外”的行为，接下来是不是调整以及如何调整，短时间内确定下来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李霄鹏似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个时候，我也会和（中国足协）主席包括管理层来探讨这个问题，我的感触比较深，这个团队到底怎么建设，从管理者到团队再到个人，会经过讨论，然后去进行下一步。作为一个教练来说，即使离开，能把一个球队完整地交出去，也是职责。”

我们某些方面缺少愚公移山的精神，坚持不懈，一条路，国家队的建设，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们坚持得少了，变得多。通过这次比赛，从40强赛到12强赛，我们用了三个教练来完成这几场比赛，已经证明这个工作是非常困难的。

“我们这几个，包括孙继海、郑智我们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也会说，我们首先要真正接受和面对现实，然后再去改善和提高，如果不能正确地评估现在，未来还会走一些弯路。如果我们总想像中彩票一样来一次的话，那我想，未来可能会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