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凯维新，脚先落地

2023年10月16日，中国足球协会第十二届会员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宋凯当选为新一届中国足协主席。10月22日，宋凯前往山东潍坊，观看了第二届中国青少年足球联赛男子U15组决赛，并与青训和媒体代表座谈，这也是他上任之后首次以足协主席身份公开亮相。

事实上，早在今年6月初，宋凯就以中国足协换届工作筹备组副组长的身份，正式到中国足协工作，也就是说，对于新一届中国足协的工作，曾经长期在辽宁省体育系统担任“一把手”的他，肯定早就已经形成了思路，而这从他最近“中国足球未来要下定决心走‘长征路’”“把青训当成头等大事来抓”，以及“通过扩大开放来提升中国足球竞争力”和“确保中国足协各项政策合理稳定”这些关于中国足球的“金句”当中，不难看得出来。

专题撰稿 本报记者 李冰

联赛

坚决不出奇葩政策

中国足球的“折腾史”由来已久，远的像“头球得分一个球算俩”，近的则有诸如“U23球员政策”和“国字号球队参加职业联赛”，而导致这些“怪现状”出现的，则是中国足协出台的一个又一个堪称“奇葩”的政策。

作为一名在地方工作多年的“老体育”，宋凯也亲自经历过从甲A到中超时期中国职业足球联赛的种种，为此他也坦言，此前中国足协很多政策制定得比较随意，给中国足球发展造成伤害。“中国足协以后不能再出台类似‘国家队打联赛’‘U23球员政策’这样的‘奇葩’政策。中国足协要出新政策，必须要符合社会预期，这是我任内的第一个底线。”

如果说当年中国足协为了国家队打好世界杯而取消职业联赛升降级还算是“豪赌”的话，在明知道各级职业足球俱乐部普遍缺乏造血功能的情况下，依然“重症下猛药”，制定了不许企业冠名等一系列政策，也直接将职业足球联赛打进了谷底，而且在出台这些“新政”之前，并没有进行广泛的讨论和意见征求，而这也将是宋凯想要改变的：“新一届中国足协会跟媒体建立更通畅的沟通渠道和沟通机制。真理越辩越明，未来中国足协的政策希望媒体能带头讨论，我们不会出台所有人都不同意的政策。”

“简单事坚持做下来，就成了文化。我们就是不稳定，经常变。我们不能大变，只能变得更合理。竞赛体系上追求稳定，根据大伙儿意见调整得更合理。”

宋凯上任后“六大金句”

①如果中国足球无法在国际舞台上取得进步，就无法被视为体育强国。

②在我任期内，中国足协不会出台不合理的政策，这是我的底线。

③国家队就像一棵大白菜，不能随意烹饪，需要细心呵护。

④中国足球的问题在于不断改变方向，缺乏持续性和稳定性。

⑤如果中国足球无法达到高水平，那肯定不是人种的问题，因为日本和韩国都能取得好成绩。

⑥青训是提高足球水平的头等大事。

国足光靠教育不够，得提高“淘汰率”

在中国足协新领导班子的分工当中，宋凯作为中国足协主席，负责国家队、技术管理部门和福特宝公司的工作。

对于国家队未来的发展，宋凯表示中国足协将坚持“久久为功”和“只争朝夕”相结合，在立足长远发展的同时，尽可能提升球队管理建设水平。“虽然国家队的事情着急也没用，但是我们要在现有的水平上，把国家队建设好。”

作为中国各支国字号球队的重中之重，中国男足国家队将在今年11月参加2026美加墨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36强赛的比赛，而女足也将在本月迎来奥运会预选赛的挑战。对于这两项比赛，前期已经进行过深入了解的宋凯表示，无论女足还是男足，都要全力以赴：“我们近期强化了中国女足队内的管理，海外留洋球员也都召回来。中国女足在亚洲是有竞争力的，我们一定要把奥运会预选赛打好。中国男足的近况大家都不是太满意，虽然赢了越南队，但技术含量不高，然后输给了乌兹别克斯坦队。我认为扬科维奇是个很好的教练，教练组需要总结一下经验教训，我们必须要更努力。”

2001年的日韩世界杯预选赛亚洲区十强赛，中国队将主场放在了沈阳市的五里河体育场，当时已经是辽宁省体育局副局长的宋凯，也亲眼见证了中国队首次跻身世界杯舞台。可惜的是，原本被认为是中国足球新起点的那次世界杯出线，在之后的22年时间里，却变成了再也无法企及的巅峰，中国足球更是在经历了“金元足球”的洗礼之后，直接跌入了谷底，对此宋凯也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都知道中国足球是大白菜，但你不能给它做成乱炖，必须把国字号管理好。你水平本来是100%，发挥好了120%，工作没做好就可能是80%甚至60%。（有的队员）一到国家队能传几脚球？仅靠教育不够，还要靠竞争，靠高淘汰率。不要担心没有人踢，足球的魅力在这里。”

青训

必须从根上抓，也需要借助外力

上任后首次正式亮相，宋凯选择了考察青少年比赛，他想要传达的信号非常清晰，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新一届中国足协领导班子的工作思路和方向：“中国足协把青训作为头等大事，要走长征路。如果足球上不去，不算体育强国。抓青训，从根子上抓。”

作为体育系统出身的业务干部，宋凯自然明白青训工作的重要性，对足球项目而言更是如此：“竞技成绩不好，首先说明训练不行。我们没有好教练去做青训，青训教练待遇确实和职业队差距很大，这是个现实问题，需要逐步去改变。中国足协要力争通过政策规定和导向，引导最好的教练去抓青训。”

在宋凯看来，中国球员在12岁时跟日韩球员水平相当，但到16岁时差距就很大，这主要是竞赛体系的差距。“只有多参加高水平比赛，球员才能不断成长。我们的竞赛体系问题是不稳定，青少年竞赛体系一定要保持稳定，可以进行合理的改进，但总体框架要保持不变。”至于中国足球究竟应该采用怎样的青训模式，宋凯表示要多举措并举：“现在中国足球青训主要有职业俱乐部、专业体工队、社会机构和校园足球等不同路线，中国足协首先要巩固根据地，守住基本盘。中国足球完全重回体工队模式不现实，但可以通过全运会的政策导向来提高各省市的积极性，加大各省市对足球的支持力度。”

坚持修炼“内功”的同时，宋凯认为青训发展同样也需要借助外力。“借助外力包括请进来、走出去和归化球员，这都可以探讨。我们对青训的理解和足球发达国家有差距，那就要虚心学习。青训的国际化很重要，据统计中国现在有137名注册外教，未来要继续提升青训教练的国际化程度。中国的网球和高尔夫都拿过世界冠军，值得足球借鉴，至少有一点值得借鉴，就是它的国际化。青少年联赛也可以考虑放宽国籍限制，增加交流机会。各方都建议申办世少赛、世青赛，中国足协目前正在考虑，我们也在和国际足联探讨此事。”

外援 用开放倒逼竞争

“金元足球”是不是造成中国职业足球联赛眼下如此低迷的“元凶”？这样的一个问题，恐怕很难用“是”或者“不是”来简单回答，但可以肯定的是，没有里皮和斯科拉里这样的世界名帅，没有保利尼奥、孔卡和埃尔克森这些高水平的外援，中超球队想要两次举起亚冠联赛的冠军奖杯，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对于外教和外援，中国足球一直以来都是一种“爱恨交加”的态度，一方面，大牌外教外援确实提升了中超球队的水平和影响力。但是另一方面，外教和外援的存在，也确确实实挤压了本土教练球员的生存空间，并且直接影响到了中国男足国家队——过去的五六年时间里，中国队始终被缺少中锋的问题困扰着，原因非常简单，几乎所有的中超球队，都把主力中锋的位置留给了外援，本土中锋要么坐在替补席上等待机会，要么主动“溜边”成为边锋，要么回撤后场成为“锋卫摇摆人”。

上任伊始，宋凯便提到了“更开放”和“对接亚足联，放开外援限制”等话题，他希望通过扩大开放来倒逼中国足球提升竞争力。“很多行业都证明了，只有在开放的市场中充分竞争，才能生产出价廉物美的产品。现在亚足联正在放宽外援限制，沙特联赛计划将每支球队外援名额增加到10人，别人都在开放，中国足球不开放不行。中国足球的长征，需要球员们一起走。如何让球员们走长征？仅仅靠教育不够，还要靠竞争和高淘汰率。通过扩大开放，来倒逼中国球员在竞争中提高水平。”宋凯说。

对于增加外援名额可能导致国内球员踢不上球，进而影响国家队的问题，宋凯坦言肯定会有阵痛：“包括西班牙在内很多国家联赛放宽外援政策，当时都在国内引发了很大的争议。中国足球扩大开放的过程中，肯定会有阵痛，中国足协一定要保持定力，国内球员在中超踢不上球，可以去低级别联赛。政策只能更开放，不能往回走。”不过宋凯同时也表示，中国足协扩大开放的步子一定要稳，“我们一定不能着急出台政策，要用一年时间让各方充分讨论，要把事情想清楚说清楚，然后再来一步步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