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带着疼痛思考

专题撰稿本报记者 薛思佳

2019年男篮世界杯，主场作战的中国男篮错失了直通东京奥运会的入场券，就此陷入谷底。彼时，中国篮协主席姚明在面对“谁来为此负责”的问题时，留下了一句掷地有声的“我”。

四年之后，中国男篮再次踏上世界杯的赛场，但结果却再一次令人大失所望，甚至还在后续家门口举办的亚运会上以一种近乎耻辱的方式丢掉了金牌，身为中国篮协掌门人的姚明所面临的困境与压力可想而知……

“世界杯表现是正常的”

在时隔37年无缘奥运会之后，事关巴黎奥运会参赛席位的2023年男篮世界杯，对于正处于低谷中的中国男篮，意味着什么，并不需要过多赘述。为此，中国篮协在2022年年底，在距离世界杯开始仅剩下半年多的情况下，聘请塞尔维亚籍名帅亚历山大·乔尔杰维奇出任中国男篮主帅一职，但事态最终的发展却偏离了外界的预期。

1胜4负，排名32支参赛球队中的第29位，创下中国男篮参加篮球世界杯（世锦赛）的历史最差战绩，历史性地首次在世界大赛中不敌亚洲球队，无缘巴黎奥运会……面对这一系列难堪的成绩，中国篮协主席姚明在接受采访时毫不避讳地表示自己在赛前曾做过这样的心理准备，“从我们的工作来说，我们不能因为这样的设想，很多工作就不去做。我们必须要去做，尽一切可能去提高我们出线的概率。”

姚明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很大程度上源于球队在世界杯前一系列热身赛上的表现以及他对队员们的了解程度。无缘东京奥运会，再加上疫情的缘故，让中国男篮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缺少和世界强队交手切磋的机会，同时也拉开了自身与世界篮球之间的差距，“我可以说相对比较了解这批队员平时的训练状态以及他们在联赛中的表现。当你把这些拿到世界比赛的维度中去做对比，你不会对他们的表现感到奇怪。”姚明说道，“有些事情发生之后，你可以去接受这个结果，是因为你本身就知道它是正常或是不正常的。在现场的时候，人的情绪确实会被调动起来，但世界杯结束之后，当我再去回想一些东西的时候，我会认为他们的表现在某种程度上是正常的。”

“中国男篮找不到领袖”

纵观世界杯进行的五场比赛中，对阵菲律宾队的溃败是球迷至今仍难以释怀的场次。在很多球迷看来，中国男篮在第三节对于菲律宾队归化球员克拉克森的防守以及教练组的临场安排都有待商榷，但在姚明眼中，他认为球队的问题主要出现在了进攻端，而并不是防守，“所谓的被人打出进攻高潮，很多时候是我们自己不得分。大家会说我们的防守没做好，但我们的进攻哪去了？”姚明坦言当中国男篮长时间不得分，且陷入得分荒的时候，自己会感到揪心，“篮球游戏虽然是由进攻和防守两个方面组成，但哪怕你防得再好，还是要靠打进一个才能赢。当克拉克森连续得分的时候，实际上我们自己的进攻也停滞了。”

对于一支球队而言，当队伍陷入被动，尤其是在进攻端打不开局面的情况下，往往需要队内的领袖站出来去帮助整支球队走出泥潭，但遗憾的是，在易建联退役之后，眼下的这支中国男篮似乎并不能找到一位合格称职的领袖，“领袖就是在决定性的胜利中做出决定性贡献的人。你几乎不可能在一支常年失败的队伍里面找到领袖。你一定要有成绩，才能成为真正的领袖。”

事实上，为了帮助球队走出困境，中国篮协曾做出过一些创新的举措，比如在亚运会赛前姚明将中国篮球名人堂成员刘玉栋的亲笔信给到了队员，希望以此激励大家继续努力，“赢球的时候是不需要做思想工作的，反而有时候需要你往回扯一扯。但在受到挫折的时候，需要我们去鼓励他们，帮助他们放下包袱。团结不是体现在胜利的时候，而是体现在不顺利的时候。团结是需要计划的，需要一个目标，需要资源进行支撑，空喊的团结是没有意义的。”

“鼓励大家多听、多看”

与四年前相比，此次出征世界杯的中国男篮阵容名单内有一多半的球员都是首次代表国家队参加世界大赛，姚明将他们比喻为第一次约会的男孩，“你会很兴奋，很想要去表现自己，很想跟她去述说一些东西，去赢得她的好感，但最后的结果可能适得其反。我觉得这就是一个经历到积淀的过程，这些孩子需要多经历一些海外的历练。”

面临经历世界杯和亚运会的双重打击，不少中国男篮球员都曾表露过自身心理层面所出现的问题，这一方面源于成绩，另一方面则来自成绩不佳所带来的舆论压力，而其中大部分都是指责、抨击与批评的声音。尽管姚明在球员时期曾表示：“兴你打成这样，不兴别人说？你要转变这个，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比赛打好。”但这对于现在的球员而言却并不是一道容易迈过去的坎，“我们应该鼓励球员和人去沟通，你沟通得越多，掌握的信息越多，你对一件事情的认知就会更多。我希望鼓励他们去和社会多接触，去多听多看，这样会使那些优秀的运动员更快成长起来，走不出来的自然走不出来。”

铺天盖地的责难，并不仅仅针对球员。在中国男篮连续两届无缘奥运会的大背景下，姚明所面临的处境同样不容乐观，“我们一直在寻找办法。大家都在说这个菜太难吃了，我看看怎么才能把这道菜炒得好吃一些，究竟是原材料的问题，还是厨子的问题。这种东西仅靠我们自己是不行的，有时候需要借助一些外力去帮助我们思考。”

“希望他们要敢于犯错”

回首去年夏天，姚明坦言并没有哪一场比赛给他留下了最为深刻的印象，反而是有个画面迟迟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我们打完亚运会的最后一场球，队伍回到亚运村之后就解散了。没有人愿意在白天离开，都是选择在当天晚上就离开了，可能想趁着夜色，大家都想逃离。”

当亚运会再度输给菲律宾队之后，中国男篮队员们赛后的众生相令人印象深刻，姚明希望所有人都可以记住这个夜晚，“当年轻队员再次上路的时候，当老队员进行转型的时候，希望他们能够想起这个夜晚。这个经历是刻骨铭心的，他们的路还要走下去，有时候你需要学会笑一笑。”

无缘巴黎奥运会，意味着中国男篮将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没有任何国际大赛可以参加。对于已经步入更新换代过程中的新一届中国男篮，姚明给出了自己的寄语与希望，“我希望他们敢于去犯一些错误。如果你连错误都不敢犯，那是没有希望的。”姚明说道，“我们可以继续走我们习惯的路，这样会舒服一些，但我们也可以准备好去脱一层皮，去迈向我们想要的目标。这是每个人都需要去做的选择，当然这需要一个过程，但不会留给我们太多的时间。”

2019年男篮世界杯，中国男篮在苦涩中离开，姚明将其形容为非常可惜的一届大赛，“那是我们最好的一次机会，就差一点。”四年之后，当再度无缘奥运会的现实摆在眼前，当一种绝望的心情涌上球迷心头，姚明用“伤痕”二字进行了总结，“我们会带着疼痛去思考，和男篮队员以及关心他们的人一起继续走下去。”

上海男篮常规赛剩余比赛

·客场

4月1日20:00

VS 深圳马可波罗

·主场

4月6日19:35

VS 浙江稠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