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9月14日 星期日
独舞的野蔷薇 江南,不舍的存在
第04版:旅居生活 2025-09-10

江南,不舍的存在

蒋文佳/蒋冰清/楼芝蕾

◆撰稿/蒋文佳

石板路被暮色浸得发亮时,我踩着明亮的月光走进朱家角。廊檐下红灯笼刚亮起,恍惚撞见一个穿月白衫子的身影——原是不舍·江南民宿的主人,正用古法铜壶沏新茶。

“这檐角飞翘,倒像我祖上画里的样子。”他指尖划过雕花窗棂,木格间漏进的光影,恰好落在案头一本1930年的旅行札记上。民宿藏在朱家角纵深处,左邻百年米行,右接临水茶肆,推开雕花木窗,便能接住穿镇而过的漕港河风。

清晨被橹声唤醒,下楼见穿汉服的姑娘在天井里插花,转身却撞见吧台前调试手冲咖啡的年轻人。青石板铺就的庭院里,青瓷缸养着锦鲤,旁边却放着现代壁炉,寒夜时火光映着梁上“不舍”二字,倒有了穿越时空的暖意。

暮色再临时,主人引我上露台。对岸古桥灯笼连成游龙,近处民宿的落地窗里,现代软装与明清家具相得益彰。“你看,”他指着水中倒影,“千年前的月光,如今还在照我们喝茶。”

枕着流水声入眠,恍惚间听见古画里的人叹:“这江南,原是让人来了就舍不得走的。”而醒来时,雕花床幔外,穿旗袍的老板娘正用银壶温着新采的碧螺春——原来江南从不是故纸堆里的记忆,它就在这不舍的晨光与茶烟里,在古今交织的烟火中,成了永远鲜活的存在。

在玉环的海边

◆撰稿/蒋冰清

风把浪声揉碎了递过来时,福里山舍民宿的木门正吱呀作响。它藏在上栈头村的山坡上,离玉环的海岸不过百十米,像枚被浪花打磨光滑的贝壳,静静嵌在山海褶皱里。

推开木栅栏,咸腥的风先一步涌进来,带着渔船归港的气息。拾阶而下,只见石墙上点缀着翠绿的小花,正在岔路口迷茫往哪儿走时,管家端着自己的午餐从厨房走出,见到我们便热情地招手邀我们进前台坐。一碟刚做好的当地肉圆,我猜焦褐色外皮下应该藏着Q弹:“来来来,刚出锅,尝尝我们玉环的味道!”

选了间二楼的观海房,顺眼望去便是一片蓝。巨大的落地窗像一块海蓝的银幕,正播出着海上的无限风光,远处海面上的风车、岛屿在正午阳光下,显得那么触手可及。午后蜷在浴缸里看海,白色的浴缸壁作为底色,远处的渔船像海鸟掠过浪尖,慢慢下沉的日头顶在小岛头上,忽觉裤角被水浸湿——原来是晚风在催,“到点啦,去赶海呀”。

沿着石阶往外踱步,民宿全由老石头房改建而成,墙面粗粝而温暖,缝隙间偶尔钻出几丛绿意。管家开车带着我们到附近的沙滩,脚下的沙地越来越软,不时可见小蟹慌慌张张横穿而过。潮水退远后的滩涂显得格外宁静,蹲下身,能看见细小的气泡从沙孔中冒出,那是贝类呼吸的痕迹。暮色仅沉,我们提着零星的贝壳和海螺往回走,远远地山头上,错落的当地居民家里的灯一盏一盏亮起,如泊在岸边的星星一般。

晚餐就在观海的餐厅里。清蒸梭子蟹的膏黄颤巍巍的,白灼虾的壳上还挂着海的咸鲜,配着自酿的杨梅酒,杯沿凝着的水珠,到像是从窗外的浪尖摘来的。酒过三巡,有人提议去露台听浪,露台旁的银杏树被海风摇得轻轻晃,抬头见月亮正从浪里捞自己的影子,涛声一下下拍着礁石,到像谁在哼一首古老的渔歌。

夜深回房,枕着涛声躺下,被褥里像裹着阳光和海风的味道。推窗,月光正漫过滩涂,为民宿的石墙披上银纱。原来海从不是远观的风景,在这里,它是窗台上的咸涩,是餐盘里的鲜甜,是枕畔翻涌的梦——在玉环的海边,连风都带着牵挂,让人舍不得把目光从浪尖移开。

寻梦武夷山

◆撰稿/楼芝蕾

沿九曲溪的余脉往里走,青竹渐密时,六尚水岸山色民宿便藏在溪声里。推竹编门时,带起的风卷着桂花香,正落在前台那只青瓷瓶的倒影里。

选了临溪的房间,落地窗外是半墙修竹,竹梢垂在水面,被溪流淌得轻轻晃。午后蜷在藤椅上,看阳光穿过竹影在地板上织成网,忽觉脚背一凉——原是溪风卷着水汽漫了进来。起身去摸窗台的茶盏,温温的,是老板娘早就泡好的武夷岩茶,杯底沉着两枚刚摘的野菊。

暮色漫上山时,民宿的灯笼次第亮了。踩着木楼梯上露台,见竹篱笆外的溪水泛着碎银,那是月光跌进去了。老板在烤炉上翻着山笋,油香混着松针的气息漫过来,远处竹海里飘来几声虫鸣,倒比任何乐曲都清宁。

夜深回房,赤脚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脚心却触到暖意——原来床尾铺着块手工棉毯,绣着小小的武夷岩茶图案。掀开纱帘躺下,月光正从竹缝里漏进来,在床沿织出一道银线。溪声远远近近,像谁在耳边哼着古老的调子,恍惚间,竟不知是在梦里,还是早已跌进了武夷山最温柔的褶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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