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豆的故事

钟明德

又是吃蚕豆的季节了，我又得去老家了。老家在原南汇县下沙和召稼楼之间的乡下，现在是浦东新区。我工作在奉贤，等于入赘。在奉贤工作了几年发现奉贤的蚕豆没有我家乡的好吃，于是我发表我的创见。妻子是奉贤人，立即反驳说：蚕豆总是蚕豆味，能两样吗？家乡偏见，先验论……我给她讲，家乡的蚕豆嫩小时皮薄肉甜，有股香味，即使是长足了，直至蚕豆嘴黑了，皮还是薄的，肉还是酥而泥的。她的家乡观念其实比我还重，非但不接受，还反唇相讥，你家乡的样样好，奉贤的样样不好，别找奉贤人呗！尽管妻子说话的时候没有生气，只是半开玩笑，但我觉得这样打家乡官司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实践是检验的标准。

以后，我每年到蚕豆季节回去带几次，让她尝遍老中青二期蚕豆。几年后，她慢慢地品出味来了，味道果然不一样，同时我也多说些奉贤土特产的优点给点抚慰。比如乳腐酱油确比南汇的好，每次回去我总带这两样。

妻子终于接受南汇蚕豆了。我带来的蚕豆分送给邻居朋友了，同时还说了不少推介话。一次，奉贤乡下的侄子侄媳吃过了南汇蚕豆说要些种子，第二年他全家聚尝新品蚕豆，一致公认，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蚕豆。第三年种出的蚕豆可又变成奉贤蚕豆了。推究原因：水土异也，虽然南桥距下沙不过三十公里。不仅是蚕豆，毛豆也是如此。

去年在《新民晚报》夜光杯副刊上看到有一位游召稼楼的作者说游召稼楼别忘了去那里蔬菜市场。虽只此一句，我感到这是一句内行的话，莫非他也分辨出其中的大同小异了。这里我一点也没有贬低奉贤抬高南汇的意思，而是想说祖国如此博大，你需要蜻蜓点水，浮光掠影地了解，也需要一步一步细察，一点点地体味，才能真正地领略祖国的伟大。同样一条带鱼，旅大的、吕泗的、舟山的、三亚的味道大同中有小异，这个小异便是博大丰富的内涵，也就是各地的特色。人类发展到现在中外食材基本相同，我们追求的是其中小异。

能区别小异，这已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品茶品酒如此，旅游赏景如此，看戏听曲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