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7月09日 星期三
书法 蘸着酱油吃 散书之痛 仲春余村行 听母亲讲谚语
第14版:金色池塘/晚晴风景 2020-05-02

蘸着酱油吃

□魏鸣放

一直想着,带上酱油出行远门。

一般大大小小点心店,里面包子、饺子和馄饨,或油条、大饼和粢饭,总是应有尽有。桌上,一般调味品如辣酱、米醋或蒜泥之类,也是应有尽有。

然而,唯独没有酱油。

以为,唯有酱油,才能以简单酱香,吊起整个油条的咸香。油条或嫩,或老。嫩者,金黄灿烂,入口脆弹,配之以生抽最好。老者,绵软,劲道,配之以老抽为佳。在油条一头,小小尖角上,蘸上一二滴酱油,这叫注魂,在食品中注入美食之魂。

酱油,调动了咸淡浓鲜香,会在你的嘴里,炸开一朵硕大的大丽花来。

春天里,江南人家的腌笃鲜。白汤猪爪,猪爪者,粉红酥烂,美人出浴,“侍儿扶起娇无力”。上几滴酱油,晕化,“始是新承恩泽时”。咸肉,猩红。嫩笋,白绿。木耳,墨浓。出自乳白鲜汤,一一小蘸酱油,舌尖之上,小停,然后囫囵而下,一时酱香和合咸香,弥漫了远近世界。

在麻辣烫小店,有一种鹅肝,二三两重,像是小型芒果,外形金黄,内中汁浓,极像是一块纯黄的金坨,柔柔的,沉沉的。本来微咸,上一滴酱油,“万绿丛中一点红,动人春色不须多。”且看,鹅肝如脸,桃李春风,下端:“点绛唇”,额上:“美人痣”,如此美色美味,让你心虚,不好意思面对。

小的时候,早上泡饭,都以乳腐,或以咸菜下饭,总是没味,“嘴里都淡出鸟来了”。偶尔,家里改善伙食,我们三个小孩,每人半根油条,蘸着酱油吃。

姐弟三人,七岁、五岁和三岁。一个个贴在墙角,坐着,双脚伸入椅子下面,也即家里大方桌的大方凳下,一边吃咬,一边晃摇。

前些年,有一对中年夫妻,带着十岁的儿子,在东北哈尔滨的朋友家里做客。早上,热情的主人买回全部早点,也有着油条。不料,朋友的儿子对主人说:在你们家吃油条,怎么没有酱油?当然,这种吃法,主人从没听说。

油条蘸酱油吃,这是上海人的吃法。

不用说,那位朋友的儿子,从小在家看着他的父母,吃油条必要蘸上酱油,仍然还是我们小时候的习惯。童年,也会遗传。

童年,总是一生中最好的调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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