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吆喝

龚伟明

含山县位于皖东中部。我刚到这座县城工作的时候，遇到满口当地话的同事，就反应迟钝，有点尴尬，所以，觉得自己要学会点当地话，方便工作，而模仿吆喝，则是以为自己能尽快融入这里的生活。

抽空到运漕古镇游玩，我看见往无为县的裕溪河摆渡口，一辆板车上搁着两桶雪白的大馒头。“大馍，热的大馍”……中年汉子边吆喝边注视着过往乘客，摆出“饿了吗”的表情。离开后，我对此仍有印象，即兴学起，同事却报以一阵笑声。

夏季，这里的交叉路口时常停着一两辆卡车，车上堆着西瓜，电喇叭发出声声“大西瓜，六毛钱一斤”的吆喝。明白了：当地人说话，ci（次）、ji(鸡)、pi（皮）、si（丝）、xi（西）、yi（衣）、zi（字）等，用舌尖抵在上下齿缝发声。

安徽有段顺口溜：“从肥东到肥西，买了一只老母鸡；拿到河里洗一洗，除了骨头都是皮。”它基本涵盖了这些字音。我们上海来的员工都喜欢模仿。不过，真要说得溜，是要花点功夫的。

同楼一位员工，送给我一袋桃子，说“大白桃，刚树上摘的”。我一看，就是街上卖的那种白里带一抹粉红的桃子，先前总听不清电喇叭里吆喝的“大什么”——口音太重又急促。原来大白桃其实并不大，我想，但凡吆喝，总要夸张点吧？熟透的大白桃，桃皮容易掀起，会滴汁。

那几年，耳闻吆喝，我常模仿，同事笑我苏北口音，纠正我。

退休后，我回上海，想当地几位同事了，敲微信视频，交谈后还是要模仿一下这些吆喝声。他们点评：“你讲的还是苏北话。”彼此哈哈一笑，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