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呼吸相爱

◆姬儿

富兰克林说：“从来就不存在好的战争，也不存在坏的和平。”

《寻找丽贝卡》的男主角克里斯托弗是德国人，女主角丽贝卡是犹太人，故事发生在二战期间。这样的设定，似乎不用再添油加醋，冲突和情节就呼之欲出了。故事主线是二人的感情，不过作者想要讲述的故事明显比单纯让他们谈个离奇曲折的恋爱更多。

小说中男主角的叔叔尤里是一个“普通德国人”的代表，他被国内的风潮所影响，相信了复兴德国的说辞，尽管并不热衷战争，仍然认为为国而战是自己的职责，所以他参加了国防军。随着时间推移，尤里从“我相信这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我们将再次相聚，在一个更美好的世界里”到“他心中的灯已经熄灭，他不关心战争也不关心战争的输赢……他只想回到妻子和儿子身边，只想让他的战友们安全地回来”。而男主角的父亲斯蒂芬参加过一战，了解战争的残酷，从一开始就预见到了结局，但是他无能为力，不得不以高龄加入“人民冲锋队”。

《寻找丽贝卡》男女主人公以及他们家人的遭遇充分证明了个人在动荡世事面前的渺小和不堪一击。毫无疑问如果没有战争，男女主人公应当生活幸福美满。可是没有如果，丽贝卡被强行遣送至集中营。

克里斯托弗想救出丽贝卡，在这个“自私”的目的驱使下，他加入党卫军，并进入集中营任职。他知道应该明哲保身，但当目睹法西斯种种暴行时，他做不到对囚犯们的苦难视若无睹，在职权范围内、有时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尽可能多地救助那些被抛向地狱的人。作者极其注重细节，也注重人物对话的质量，尽量使主人公走出的每一步，和某些在当时看似无心的话语都在后续的发展中发挥作用。小说情节脉络清晰，无论是铺垫还是伏笔，抑或是恰到好处的倒叙和回忆，都让故事读起来如水般流畅。无论作者最初写作这部小说的主旨是爱情、是命运、是人性、是反战抑或其他，小说本身所呈现出来的内容可能比读者设想的更加丰富。

丽贝卡的母亲只身逃往英国，却死于空袭；她的父亲不愿意离开，被送往集中营，但因为克里斯托弗的援手而活到了最后；选择为国而战的尤里牺牲在俄罗斯的沼泽地里；他的妻子因为试图带着年幼的儿子逃离即将被苏联军队攻陷的柏林而被盖世太保吊死在灯柱上，儿子幸存……这样的人物命运走向令人更清晰地看到战争如何让人们失去理智，让世界变得疯狂。虽然读者觉得“这虽不近情理，却令人信服”的时候，作者便成功了一半。这种成功是指，读者在被迫接受了人物命运的同时，意识到这样违背常理的命运走向——发生在小说人物身上的不可忍受的悲剧的始作俑者是谁时，他们将得出对于战争的判断。

相爱、分别、误会、痛苦、恐惧、怀疑、憎恨、原谅……主人公们见证了一个动荡的时代，并幸存了下来，不管带着怎样的过去，他们依旧要活下去。

丽贝卡和克里斯托弗的身份，斯蒂芬和尤里观念上的差距，参加过一战、出生于法国的丽贝卡父亲对于德国人的偏见……作者在文中运用许多天然矛盾带来的冲突充满张力。尽管二战题材的作品汗牛充栋，这部小说依然因其厚重感因而引人入胜。在人类最残酷的历史中，有属于人性的光辉在闪耀。

（上海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