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出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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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 凯

春节蒸馒头，是淮阴农村的习俗。

农历腊月，过了小年之后，家家户户就着手准备蒸馒头，一般至小年夜，要把过春节这件必做的事做完。那段日子里，冬日斜阳之下，绿油油的麦田环绕着宁静的村落，房顶上错落有致的烟囱冒出的阵阵炊烟，和着弥漫的刚出笼的馒头的热气和香气，昭示着春节的步伐越来越近了。

儿时，少不更事的我问母亲，为什么过年要蒸馒头？母亲告诉我，因为灶王爷回天上过年了，他不在的时候，我们要把过年吃的东西提前准备好。每逢这时，母亲和父亲就忙碌开来。把收藏的小麦磨成面粉，筛去麸皮，提前发好面团。将夏日晒干的马齿苋菜浸泡起来，或从地窖里刨出萝卜山芋，洗净剁碎，做出多种口味的素馅儿。小时候，我很喜欢趴在桌边看母亲包馒头。发好的面团放进馅儿，在母亲手里揉来揉去，一会儿就成了一个个白花花的馒头被放进笼屉。用高粱杆和麦杆编制的草蒸笼，蒸出的馒头有着奇妙的原汁原味。蒸熟的馒头排放在桌子上冷晾，弥漫的热气在寒冬中充满暖意。在热气腾腾之中，刚出笼的馒头是我孩提时久盼的美味。至今我还难忘母亲蒸做的馒头里马齿苋菜馅儿那股带着炎炎夏日的气息浓浓郁香，萝卜馅儿那股淡淡的清香，山芋赤豆馅儿那股糯糯的甜香。随着母亲父亲一天的劳作，屋里到处飘着清新的馒头香，让我们更加急切地盼着春节早点来到。

地处大运河之畔的淮阴，历史上是南船北马的界地，中华文明滋润着这片热土。春节蒸馒头的习俗之所以传承，是因为其中渗透着人们对春节的良好祝福，寄托对新年的冀盼与希望，因此，一代一代的淮阴人乐此不疲。过去在经济困难缺粮少吃的那个年代，哪怕东挪西借，每家也要蒸上几笼馒头。即使现在过上了丰衣足食的好日子，人们对过年蒸馒头依然念念不忘。在大年初一以后的节日里，全家人围坐在桌边，享用从蒸笼中端出的热乎乎的馒头，就从心底里感觉到了欢度春节的滋味。

离开故乡，生活在纷繁熙攘的都市，每逢春节，面对满桌丰盛的菜肴，我就想着曾经扑面的那股醇厚的蒸笼味，想到母亲手中搓揉的馒头。这个蒸出的年味，感觉是一种别样的年味，久久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