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话里的“算”

文/福 华

“算”原来是一个数学上的词，我们从小学起，就有算术、珠算等课程。然而，当它被用于上海话中的社会百态或通俗文学时，又有了好几种意思。

一是考虑、估计。在明末短篇小说集《醒世恒言》第36卷中写道：“适来小子一时义愤，允许小姐一同到官府告理，却不曾算到自己这船货物。”其中的“算”就是考虑的意思。

二是算计、暗算。在明末短篇小说集《拍案惊奇》第35卷中写道：“岂知做财主的专一苦克算人，难讨着便宜。”其中的“算”就是算计的意思。

三是即使、即便。在晚清文学家吴趼人创作的长篇小说《二十年目睹之怪现象》中写道：“算他说过就聚，这三年的工夫，那里能养成个五岁的孩子呢？”其中的“算”就是即使的意思。

“算”与其他字搭配后，在上海话中又有特别的意思。如“算得”一词可以用于强调较高的程度，有要（是）、确实（是）、实在（是）的含义。在清末小说《海上花列传》第5回中写道：“伲算得老实个……算得清爽个……倒说伲勿干净。”其中的“算得”就是“确实（是）”的意思。

“算得”一词又有尽管、但是的含义。在清末小说《九尾龟》第36回中写道：“算算蛮高格，就是有本事的人，也不容易上去偷！”其中的“算得”就是“但是”的意思。还有“算算”一词，是算的重叠式，有“想想”的含义。例如《党人碑》中写道：“我说弃行改业，算算又没有什么做得，只得出来现现世。”其中的“算算”就是“想想”的意思。

上海话中还有“算数”一词。有趣的是，上海人口中的“算数”，在不同场合表达不同意思，有时甚至完全相反。爽快的人答应为朋友办事，说：“一句话，算数！”意思是一定办到。但在另一种场合下，“算数”则有放弃、罢休的意思。例如某人对另一人说：“迭桩事体算数了……侬迭个人算数了。”那么，事情肯定办不成了，双方的友好关系也可能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