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 漫步街头 重新发现公共空间

苏黎世市政公用局城市公共空间概念规划总工程师 杰奎琳·帕里斯

“比萨饼快闪店” 罗伯托·拉涅利 摄

罗施巴赫广场 乔纳森·帕里斯 摄

莱顿高架桥 安德里亚·赫尔布林 摄

作为建造宜居城市的重要一环，高品质的公共空间不仅是城市的“脸面”，还是社会变迁的一面镜子。

在过去近两年时间里，新冠疫情让城市居民重新意识到，街道也是重要的公共空间。现在我们有机会重新思考，如何让城市的公共空间呈现出更多用途，赋予它更多价值，让城市变得更加宜居，更具魅力。

高品质空间灵活多变

如今的苏黎世拥有42万居民，到2040年预计将达到50万人，在瑞士已是遥遥领先的最大城市。

如何形成人与城市的良好互动？2006年苏黎世市议会通过指导城市公共空间设计的“公共空间战略”。在这一战略指导下，市政府有义务继续发展高品质的公共空间。

为了满足人口增长的需要，扩展服务于步行和自行车骑行的基础设施并提高可用性，变得越来越重要。2011年苏黎世市民投票通过的一项倡议也证实了这一点，根据这个倡议，到2022年公共交通以及步行和自行车骑行在苏黎世总交通量中所占比例应至少增加10个百分点。

由于城市人口密度增加，加上新冠疫情的特殊影响，步行的重要性正在上升。瑞士联邦空间发展办公室对瑞士居民出行方式的评估显示，人口稠密地区57%的人选择步行，呈现出上升趋势。

因此，城市不仅要对建筑以及建筑之间空间的品质提出要求，还要关注能够满足居民交往和休闲娱乐需求的城市公共空间。在瑞士联邦政府要求的集约化背景下，城市发展更加关注提高当前和未来城市居民的日常生活质量。

对大多数瑞士人来说，日常生活不是发生在高层建筑中，而是在普通的住宅楼、新的定居点以及介于两者之间的空间中。街道和广场塑造了城市空间和生活质量，而这就是人性化视角下的日常生活，这些空间的质量因此成为城市宜居发展的关键元素。

这是由政府资助的一个名为“NRP65”的研究项目得出的结论。这项研究认为，高品质空间的特点是可达性增加，即公共空间彼此连接顺畅，形成连贯的网络。此外还要避免公共空间用途过于单一或刻板，即倡导灵活多变的空间使用可能。

将步行作为规划要素

著名城市设计师扬·盖尔说，步行是移往各处的首要方式，但它同时也是在公共空间中活动的非正式、最易发生的方式，因此需要专门为步行设计空间。

四十年来，扬·盖尔一直在寻求一种与汽车主导的交通规划截然相反的规划运动，目的是确保空间不仅主要用于车辆，还应服务于行人。将步行作为规划的要素，意味着在规划过程中为其定义规范和划定空间，将步行作为空间的众多功能之一。

近年来，苏黎世努力构建用途灵活的高品质公共空间，特别值得强调的是，其中不少是对现有基础设施的再利用。以下就是几个比较典型的案例：

“比萨饼快闪店”是苏黎世市政公用局的一个试点项目，2019年应用于利马特河上达姆斯泰格桥附近的一处废弃场地。市政公用局与当地合作伙伴一道在现有空间内布置可移动城市家具，如长凳、桌子、椅子和花盆，开发出了空间的新功能：人们越来越多地坐到餐桌旁享用午餐和晚餐，这个废弃场地被改造成为全新的、公园般的开放空间。

罗施巴赫广场在周边维普金根火车站和北桥逐步建成后，日益成为社区的脉动中心。2008年，邻里协会呼吁当地居民为罗施巴赫广场制定规划愿景，一家景观设计事务所在深入思考后对广场进行了重新设计，市政公用局与由居民、邻里协会代表、贸易协会代表及当地政党组成的研究小组一道研究设计方案。现在，广场是砾石地面，而不是斑岩和沥青地面，坡度略为降低。由于引入了步行区和单行道，道路可以变窄，为相邻的餐厅提供更多户外空间。树木种到新的位置，长凳布置在树木周围，广场较低的一侧可以玩法式滚球。夏天，食品市场、跳蚤市场、露天电影院等也会定期举办。使用广场的人群非常多元，多种活动共时并存成为常态。

六鸣节广场也是一处“适合所有人”的公共空间，它现在是苏黎世最大的城市广场，但曾经并没有如此开阔。上世纪九十年代，苏黎世市议会提出对这个区域升级改造。2003年设计方案通过，9年后1720万瑞士法郎被用于该项目，2014年广场在改造后重新与市民见面。广场的开放性以及不寻常的空旷感，在规划阶段就引发了关于广场个性和用途的讨论。今天，超过11万块石英岩营造出广场的城市氛围，两个优雅的凉亭、五个阴凉的“树岛”、一处喷泉和约200把灵活的椅子，丰富了广场的日常使用。

大教堂庭院广场如今是苏黎世老城区的热门散步场所。根据“苏黎世－老城区”规划，这里原本的停车场迁至他处，苏黎世市政公用局同委托的规划师以及附近居民和商界代表共同完成对广场的重新规划，突出广场空间形态的历史演变和激活老城区氛围，以灵活的使用理念打造有活力的城市广场。设计重点关注日常使用，方便人们走进广场附近的店家。

莱顿高架桥曾因为火车线的停止使用而变成荒地，2008年作为行人和骑行者的新通道重新启用。穿过高架桥的所有街道都建造了通往高架桥的人行道和自行车道入口，在利马特路可以通过自行车匝道和轮椅无障碍坡道进入高架桥，在格罗德路则可以通过升降梯进入。目前，市政公用局计划将这一轨道线延伸到邻近地区。

放慢脚步更关注户外

随着人口日趋稠密，城市居民又开始更多采用步行出行，街道、广场和小径等空间正变得越来越重要。它们既是通行和休闲的地方，也可以作为探索不同用途的空间。然而，对公共空间和相邻开放空间使用需求的增加，也导致不同用途之间出现更多冲突。由于使用者变多，且行进速度不一，这种冲突就变得更明显。因此，为了放慢人们的脚步，需要不同功能的互相重叠，以及空间的灵活多变。

以上几个案例表明，城市空间的更新创造了新的使用可能性，功能的叠加和灵活使用带来了更为持久的居住品质。这种品质的提升不是立竿见影的，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显现。同时，人们对空间感知的改变也需要时间。我相信，新冠疫情带来的挑战和经历表明，需要为居住在城市中的人们提供更多的公共空间，上海同样如此。

在快速发展的城市、快节奏的生活中，我们都需要放慢脚步，需要更关注健康，关注在户外的需求。同疫情前相比，公共空间显得更重要。在发展的城市中，它将极大促进生活品质的提升。

杰奎琳·帕里斯 撰稿 曾庆捷 译

（东南大学建筑学院景观学系副教授、苏黎世瑞士联邦理工大学博士李雱对此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