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柔软，你要善良

◆李路平

作家李约热剪去一头长发，成为吴小刚（本名）书记，参与到崇左市大新县五山乡三合村的脱贫工作中。三合村群山环绕，在南宁西边一百多公里处，李约热在此驻村工作两年。从他的新作《李作家和他的乡村朋友》，我们读出作为村书记工作的琐碎和艰难，更读出一个作家面对乡村世界时，内在的柔软与善良。

这部新作由六个中短篇构成，犹如六个窗口，让读者得以一窥“野马镇八度屯”157户人家的隐秘过往和现实波折。这些故事是他入户走访而来，再经由一个作家的虚构重组，最终生动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在小说里，“李作家”甘作“减压阀”，为村民排解积蓄已久的怨愤；但在作家的笔下，他却发挥了更大的作为。赢得民心的李作家，从清理“刘松柏”家侵占道路的旧砖头开始，到解决“忠涛”的贫困户身份，再到帮助“不成用”的“绍永”走出房间参加劳动等，这些对村民来说最实际的“好处”，让李作家从被排斥的“你们”变成了“可以拍肩膀”的贴心书记，这既是作家或知识分子的理想，同时也是他反对官僚主义、形式主义的现实作为。

作为一个满怀深情并极具真诚的作家，他更留意的是人内在的心灵世界，那些情感流露出来，便是“人脸上的晨昏”，它们“最是惊心动魄”。李作家成了“野马镇八度屯”的一分子，体味着“瑞明”作为一个“被血缘勒住喉咙”的父亲的爱与忧虑，体味着“建民”卑微的自尊里包藏着的刺目生活和家庭责任，体味着“美珠”的愤怒、期盼和隐忍，体味着“忠原”的苦心和一家人的喜悦……李约热用朴实的语言，书写出这一个个动人的故事。他对苦难的叙事，在诙谐中亦赋予了深沉向上的力量，是真正的贴着人物在书写。

尤其让我动容的是李约热作为吴书记和李作家的双重身份，现实里的缺憾在写作中的弥补。现实里“老黄”给他打电话，因为语言不通留下遗憾：老黄的孙子因为玩切猪菜的机器，切下了自己的三根手指。小说中他让自己及时发现了孩子的三根手指，并发疯似的把它们送到医院，最终让两岁孩子的手得以保全。这种“补偿性”的写作，流露出了作家的善良与柔软，并在读者的阅读中补偿了他们的期待情感。

李约热笔下的人物谱系有着闪光和毛病，尤其是小人物生活中的坚忍、沉默、“滑头”、沉沦和期望，还有善良，他们共同构成了“野马镇”的精神场域，不断拓宽着它的边界。这种“凝视”让读者感受到了他深沉的温情和深切的目光。

这部小说是响应国家脱贫攻坚战的文艺成果，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当下的作家应该怎样理解与书写现实，这本书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范式。 （上海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