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一扫,关注“夜光杯”
丁旭光
很多事,其实都是有渊源的,只是没有去细想。
当年读明人李渔的《闲情偶寄》,专注于李渔的戏曲论。他的戏曲论让我想到了小说。小说和戏曲虽然样式不同,但重合之处颇多。近日再读《闲情偶寄》,侧重点已经转移,关注的是李渔的有趣。因为有趣这两个字,想起了一微信群里两位文友的撰联:“有趣群无无趣之人,无情河有有情之鱼。”
这有趣的对联,让我想起了几件有趣的事。
2017年冬天的一个上午,在上海棋院举行的全国大学生比赛开幕式上,西装革履的胡荣华、中国象棋协会负责人郭莉萍、王连云等人和参赛棋手分批合影。合影后,一行人一起去了上海棋院的二楼贵宾室。脱下西装的胡荣华,倚在沙发上尽享休闲。当我谈起小时候他在弄堂里玩侧身翻的话题时,已70有加的胡大师竟然孩童般旋转起来,一旁的我们是忍俊不禁。其时,我迅速伸出双手,当然,我的动作属多余。
在我人生的前40多年中,尽管是四易其居,但始终是在一个地块里挪动。这地块不大,周遭东南西北四条街的街名分别对应了金木水土,独缺火。后来,又开发了一条小路。那条小路,叫炎虹路。
2001年,我在同一地块迎来了第五次的挪动。乔迁之后,我和金国明成为邻居。其时,只是邻里之交。金国明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位稳重朴实的邻家男孩,经常来来回回地搬运一幅幅油画和一架架画框。看到他上上下下地倒腾,我一直以为他是一做框卖画的画商。十年之后的某一天,在《文汇报》上看到了金国明的大名。当时的我,有一点木讷,竟然没有把报纸上的金国明和邻居金国明对应。又过了几天,看到《新民晚报》上以半个版面介绍油画家金国明时,才猛然醒悟。后来知道,金国明是一位油画家,是“朵云轩”为数不多的在场油画家之一。他和陈逸飞的弟弟陈逸鸣一起,在田子坊共用两间最大的工作室,我平素在门洞里看到进进出出的一架架画框,就是在家和田子坊之间的来来回回。
当年“非典”期间,发生过两件事,一件与我有关联,一件与我们楼有关。我住三楼,因为是架空楼,这三楼也可以说是一楼。入住后,开发商违约:架空楼下,虽然绿化了,却是有绿无树。楼下120平方米铺的是地板,地板上铺的是绿色地毯。小区里有一近邻,在老年大学巩固交谊舞。“非典”期间,老年大学停学,舞厅休市。于是,这架空楼下成了近邻和舞搭子的训练场所。架空楼下舞者尽兴之际,却是楼上的我烦恼之时。下得楼去与舞者打招呼说声音太响,舞者不信。于是,女舞者随我上楼查证。进门后,面对一幅芭蕉小鸟的中堂,对方话里有话问我何以拥有此画?我实话实说当年福佑路市场低价淘来。因为画上有一方印从没在唐云的作品中看到过,此画真伪莫辨。女子上前一步细辨:“我爸有这一方印章,恭喜你!”
我们那幢楼前,一条人造小溪流向一汪水塘,小溪流里,有一群群花色锦鲤在摇头摆尾。每一次外出回家,都特地要绕溪水而行。一次归家,忽见溪水旁陡增健身器械几多。这器械把溪水旁的风景错乱成横七竖八。因为是安装在消防通道上,我明人不做暗事去电消防局。拆除那天,有业主在我面前发威:“只有你一个人坚持要拆,如果有第二人说要拆我王字倒写。”
“你王字就不要倒写了,要装,就装到你们楼前。”这位来者衣着朴素,是我们门洞里的邻居姜庆五,他正骑着一辆老旧的自行车要去赶复旦大学的班车。这邻居平时山水不显,我一直以为他在复旦大学做后勤。说来也巧,当天晚上,我在《新民晚报》的一个醒目位置上读到了一则新闻:“本报记者采访了复旦大学公共卫生管理学院院长、享受国务院津贴的中国免疫学专家姜庆五教授……”庆五这名字独特,重复率极低,会是这邻居吗?
第二天傍晚下班回家,和这邻居一前一后进入电梯,我直奔主题:“姜老师,昨天报纸上的……是你吗?”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是的是的。”
一侧的我,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