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沁怪柳

周建新

去年八一前夕，我与妻子去内蒙古通辽，拜访当年带我入伍的接兵连长王国庆，无意中从王连长手机里看到几张草原柳树的照片。这些柳树长相丑陋，形态怪异，引起了我的好奇。王连长说这是科尔沁草原上特有的怪柳，长在沙地里，特点是站着不倒、倒了不死、死了不烂、烂了不朽。他还说：看怪柳，最好是秋叶落尽，或者春天刚刚吐绿的季节，没有任何遮挡，将怪柳之“怪”之“丑”，赤裸裸地呈现出来。

王连长是一位典型的蒙古族汉子，38年前，他被部队派来我家乡接新兵，先后三次步行10余公里来我家家访。最后，领着我与其他100多名新战友一道走进军营。转业以后，回老家检察院工作，几年前退休。

一日早餐后，天清气朗，我们从通辽市区出发，驱车两个半小时许，来到奈曼旗一个叫艾吉佰的村庄。道路变得狭窄，两旁植被覆盖的坡地上，不时有瘦弱而高挑的白杨和稀稀疏疏的杨柳从车窗边闪过。蓦地，远方视线中出现三四丛在照片上见到过的怪柳。随着车子开往深处，这样的怪柳树越来越多。我们停好车，沿小道步行走进树林。身旁尽是千奇百怪的柳树，歪歪扭扭，弯弯曲曲，奇形怪状。有如奔马，有如巨龙，有如雄狮，有如鸵鸟，有如孔雀。甚至有的张牙舞爪，惊悚恐怖，或丑陋无比。置身其中，令人展开无限的想象，边走边看，像进入了一个奇异的艺术世界。

王连长告诉我，这些奇怪的柳树，其实就是旱柳。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从奈曼旗穿境而过的教来河曾有过两次大的洪水泛滥，给当地百姓带来了沉重的灾难，但也给这片沙化严重的土地送来了千顷沃土。洪水过后，泥水中夹带的断枝残柳，无意间自然而然形成了大面积的天然柳树林，给这片贫瘠的土地带来了勃勃生机。人们摘下茂盛的柳树叶用来喂养牲口，砍下坚韧的树干做成斧、镐、锹等工具的把柄，把落尽树叶的枝条剪下来编制柳筐，做成工艺品。天长日久，这些柳树渐渐老去，变成了现在这种奇怪形状。

听完王连长的介绍，我对它们萌生出对老连长一样崇敬的情愫。这些自然形成的怪柳，为当地百姓带来了福音，曾经默默无闻地做出巨大的贡献，这不正是王连长这样的退役军人的人生写照吗？如今草原上的牧民富裕了，不再把它们当成赖以生存的经济作物。但是，怪柳林成了极好的旅游资源，吸引了源源不断来科尔沁草原观光的游客，成为又一种新的价值之光！